洗完澡,陆唯到客厅倒了一杯温开水。
今天医生到凤栖山庄给她做了疏导,并开了一些药,明天医生还会继续来给她做疏导,直至她的病情稳定下来。

药片吞下去的瞬间有些苦涩,她想安安了。

她想早点稳定住病情,早点回家见安安。

她亏欠安安的太多,之前常常不能在她身边,如今又诱发旧疾。

喉中那苦涩的味道更浓了。

吃完药后,她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次卧,里面连一张床垫都没有。

“早点休息。”忽然,傅远征低沉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书房的门没关,陆唯看过去的时候傅远征的视线正看着电脑屏幕的数据分析,偶尔修长的手指会在键盘上敲击几下。

陆唯将水杯放下,犹豫不定地问他:“那你呢?”

她知道傅远征今晚会留在这。

“沙发。”简单的两个字,男人惜字如金。

陆唯看了一眼那张不算小但对于手长脚长的傅远征来说就偏小的沙发。

她收回视线,毫不迟疑的对书房里的人说:“还是我睡沙发吧,我个子比你小,也比你瘦,我的病又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可以睡沙发。”

傅远征终于将视线从屏幕移开,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的脸,嗓音微沉:“你必须好好休息才能恢复的快一点,我睡沙发就行。”

他也必须在这里守着,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又加上被刺激到发病,不能让她一个人在房子里。

而白苏是女人,精力不如男人,也就照顾不好她。

男人态度坚决,陆唯抓了抓睡衣的衣角,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偌大的床,她只占据了一小部分。

她躺下,将床头的一个小灯打开,灯可以调节亮度,她将亮度调至最小。

傅远征进去的时候,陆唯已经睡着了。

头发像黑色绸缎一样铺在枕头上,愈发显得脸小而精致,皮肤白皙,脸颊上还留着淡淡的手指印。

她微微皱着眉,似乎睡梦中不太安稳。

傅远征看了几眼,转过身去,借着微弱的光线拉开柜子的门,从里面拿出自己的睡衣。

结果转过身的时候,陆唯已经醒来了。

男人深邃的眸光暗了暗,看着女人睡眼惺忪的模样。

“抱歉,吵醒你了。”

在陌生环境又加上病情的缘故,陆唯睡得很浅,很容易就醒来。

她看了一眼男人拿在手上的睡衣,目光透过没关紧的门缝看到外面的沙发,他手长脚长,在沙发一定睡不好。

就在傅远征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陆唯却开口叫住了他,“傅总。”

傅远征回头,陆唯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为难,她静默着,一秒又一秒,好像时间线都被拉长了。

男人眉头微微一蹙,她想说什么?

陆唯抬眸看了看他,咬了咬唇,才再次开腔:“你,也睡这里吧,床,很大。”

就算躺下傅远征,他们之间再睡两个成年人都没问题,

陆唯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窘迫,说完之后翻身坐起来,那一瞬间没看到男人的眸色紧了又紧。

她将房间的灯打开,走出去将沙发上傅远征准备当被子的毛毯拿进来,放在床上,“我们一人盖一条。”

说完,陆唯将自己刚才盖的被子往床的另一头推过去,然后将毛毯放在自己睡的位置上。

身后的男人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从她开口到现在,未置一语,眸色暗得仿佛能滴出墨汁。

陆唯躺了下去,将毛毯盖在身上。

突然,傅远征走过来将她身上的毛毯扯开,就在陆唯以为他还是要出去沙发睡的时候,傅远征却将另一边的被子扯回过来,盖在陆唯身上,并将被角掖了掖。

“你盖这个就好。”

被子盖下来的一瞬间,陆唯下意识的用手抓着被子,没料到傅远征给她掖被子,所以傅远征无意抓到陆唯的手。

他的手有些凉,她的手是温暖的。

他的目光凝着她,动作顿了顿,才将她的手松开,转身进了主卧的浴室。

陆唯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有些睡不着。

傅远征洗完澡出来后,去客厅倒了两杯水喝,喝完进来,陆唯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他走到床边将灯关了,走到床的另一边,脱鞋,上床。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陆唯等到傅远征关了灯才睁开眼睛的,脑海里空空白白,想到昨晚,神经就开始绷得紧。

她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和动静,另一边的傅远征却感受到了,他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好好睡。”

陆唯渐渐安定下来,抓着被子,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在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下,睡着了。

——

第二天陆唯是在傅远征的怀里醒过来的。

后半夜陆唯做了梦,她梦见母亲被人打到咳血,医生冷漠的态度,她没钱大冷天跪在医院外面,没有人帮她,叶曼西笑她是小乞丐,叶慎天高高在上,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

傅远征是被她的哭声惊醒的,人在梦里,却哭得满脸泪水,嘴唇也咬破了。

他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喊了她的名字也不醒来,后来他喊她唯唯,她便渐渐安静下来,他给她擦了泪,她在睡梦中手不经意地紧抓着他睡衣的领子。

当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傅远征都觉得匪夷所思。

之前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很深,看着她被尹少城霸占着合法身份,他的心里有股邪火在冒,到如今他觉得这些对她做的事情,竟像是本能反应,本能的想要照顾她。

从一开始的占有欲到现在到底是什么,他看不明白。

他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他想,自己对陆唯非爱也非不爱。

陆唯睁着眼睛,抬头是男人弧度漂亮的下颌,上面冒出了一点胡茬,跟针头似的。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抱着她的人就醒过来了。

傅远征对上她的视线,男人醒来时的嗓音格外低沉,喑哑:“你昨晚做恶梦了。”

这是傅远征的床,陆唯不是那种被人抱着睡一晚就会哭天喊地的小姑娘,更不会说出什么要对方负责的荒唐话。

她敛着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翻了一个身。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转过身去对面刚好有一个置物柜,柜子上的玻璃隐约倒映着房间里的东西,也倒映出正在穿衣服的男人。

傅远征背对着她,从玻璃上可以看到他的背部肌理线条流畅匀称,每一块微微鼓起的包都充满男性荷尔蒙。

陆唯原在出神,结果看见这一幕才豁然惊醒,及时将视线收回来,闭上眼睛,等着傅远征出去。

——

吃完早餐后,顾博森就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给陆唯做疏导的医生。

书房辟出来给陆唯做疏导的场所,顾博森和傅远征坐在客厅下棋。

“你现在这样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了。”顾博森落下白子。

傅远征没理会他,眉目疏朗,下了黑子之后,才淡淡道:“她只是在这治病。”

顾博森笑笑,“在这挺好的,安静,而且教授也不用东奔西走,就在楼上楼下来回。”

给陆唯做疏导的是某大学心理系德高望重的教授,是顾博森家里的旧相识,只不过年纪大了。

这也是傅远征将陆唯安置在这里的一个原因之一。

陆唯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不会担心影响到安安,教授也能少些辛苦。

这里对于陆唯来说,相当于疗养院。

而她,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傅远征心里也很清楚。

一盘棋下完,陆唯的疏导还没做完,顾博森输了还想再来,傅远征不理他,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翻阅。

后来张宋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傅远征有人在调查陆唯。

“什么人?”傅远征清冷的问。

“是叶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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