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盟出手就是彪悍,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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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距离界桥大营二十里,一个因遭兵祸而废弃的小村庄,此时已被近千幽州军与黑山军骑步兵团团包围。在包围圈中心,是一排依山而建,连在一起的土屋。

这小村庄房屋大半已损毁,土屋里是什么人尚无人得知,但屋外院内却整整布防了三层披甲精兵,人数不下二百,其中更有数十骑兵。而从倒地的尸体数量来看,最初人马只怕不下三百。

三百披坚执锐的冀州骑步军,这在护具及战马较少的冀州军而言,已是相当高档的装备了。那么,他们所要保护的人物是谁?

这个答案,幽州军临时指挥、黑山军头目杜长也想知道,眼下只能猜测是冀州军高级将官,会是谁呢?冀州治中从事高干?奋威将军淳于琼?还是奋武将军沮授?抑或是别的什么重要人物。但不管是谁,杜长都决心亲眼看一看——让手下儿郎将之绑缚到眼前,答案自然揭晓。

在杜长的严厉军令下,近千幽州、黑山军轮流发起一轮又一轮进攻。

首先是近百幽州军骑兵一波波地走马从村落前横过,向各个土屋放箭。他们见弓箭对屋内的人没有多大威胁,于是分出一部身着甲胄的骑士从左右两翼绕屋兜马而行。这些具甲骑士没有放箭,他们用脚夹住马腹,双手挥舞长长的绳索,借着战马加速,纷纷将手中绳索抛出,将索扣套住两旁土屋椽子、院前篱笆等突出部。然后将绳索尾端扣在马鞍子上,策马回奔,绳索绷直,轰隆大响,泥尘激扬,外侧两间年久失修的土屋就被拉得七零八落。

不远处是排成两个方阵的幽州军与黑山军百余弓手,他们趁屋子倒塌,里边的人暴露的一刹那,一齐放箭。弦翻之声一阵接着一阵,箭矢就像雨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冀州甲士纷纷举盾抵挡,箭矢或射在盾牌上,或从盾牌间隙透入,激起一蓬蓬血雾与惨叫;或打在残破土墙上,灰尘激射,发出的响声连绵不断。

此时原本连成一排的土屋,因两旁房屋坍塌,只剩下中间土屋,孤零零孑立在断壁残垣中。

幽州骑步弓兵射击十数轮后,冀州甲士又倒下数十人。而此时弓兵臂力渐尽,羽箭变得稀疏起来,偏偏杜长手里又无生力弓兵接上,造成攻击节奏中断。

便在此时,冀州军反击了。

先是二十余名弩手从土屋里冲出,一阵乱箭,将正待以套索拉垮土屋的幽州骑兵射翻一片。随后,从土屋里跃出一员身披黑甲的军将,手持丈二长槊,甫一现身,便如猛虎出柙,一头撞向力竭后撤的幽州军与黑山军弓兵阵,刹时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是冀州军悍将高览!”

在山坡上指挥观战的杜长惊喜不已,惊的是没料到十余轮攒射之后,居然还会遭到敌人反击;喜的是高览可是冀州军挂了号的猛将,不管屋里还有何人,只需取此人性命,便是大功一件。

杜长一声令下,幽州军与黑山军步卒蜂拥而上,发动强攻。而冀州甲士也在二将激励下,踏着同袍尸骨,挥刀挺矛向敌军迎去。

两股一大一小洪流相撞,激起满天血雾。小小无名山村,刹时变成修罗场。

马悍与他的斥侯小队赶到时,所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血腥杀戮场景。

马悍一眼就注意到整个战场的中心——废村土屋。

谁在里面?马悍一下就被这个问题吸引住了。他相信,眼下幽州军所有将士都想知道这个答案,而挖出这个答案,也是他身为斥侯的职责。

马悍目光游移,土屋所倚一座拔地而起、高约二十多丈的青葱小山引起他的注意。山并不高,但几乎垂直耸立,而且布满杂草青苔,无可攀爬,这也是幽州军只能三面进攻,无法合围的原因。不过对于马悍而言,所有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主意既定,马悍甩镫下马,向副手交待一声,摘下头盔,卸下皮甲,背上刀弓,拎起一袋箭矢,快步向小山跑去。

马悍有丰富的攀岩经验,但这样近乎于垂直的山势,如果不借助攀岩工具,就算是蜘蛛人,也有坠崖的危险。马悍当然有攀岩工具,他的工具,就是铁手!

从侧后方比较平缓之处爬上山顶之后,面临的,就是一片几乎重直的悬崖。马悍以左手五指扣牢山崖石壁,身体缓缓探出,待整个身体全移出悬崖时,慢慢下沉。从下往上看,就见他只凭一只手,悬吊起整个身躯。第一步并不难,只要臂力足,胆量够,不难做到,真正难的是下一步,寻找支撑点或落脚点。

正常的支撑点是岩石间的缝隙,但不是每一个缝隙都能伸得进手指或承受得了腿尖重压。最可怕的就是爬到一半时,什么石缝都找不到,那种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糟糕处境……所以徒手攀爬这样的悬崖,几乎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马悍自有其手段,但见他右手四指并拢如铲,猛力戳下,石屑纷飞,四根手指的第一指节生生嵌入石壁中——能够轻易将钢筋切割成两截的特种合金指甲,在岩石上打洞,并非难事。

就凭着这超级登山“铆钉”,马悍以近乎不可能的姿态,双手交替,一步步滑降下悬崖。由于他所选择的位置是西北面,此处并非主战场,加上枝叶掩映,以至除了他的斥侯小队,竟再无人发现。而防守方冀州军更是万万没料到,在大军背后,土屋靠山的后院,已悄然潜入不速之客。

这时代的村庄土屋,本无窗户,原本马悍想要探查屋内情形,唯有上屋顶,拨开茅草窥探才行。但先前土屋两旁房倒屋塌,倾斜的房梁压塌了土屋一角,西南面土墙损毁半堵,只要凑近,便可看清屋内情形。

马悍潜入后院,入目便见院内木桩前栓着一匹通体雪白、高大神骏的战马。马悍一眼便认出,这不是幽州军营里常见的那种幽燕马(即蒙古马的前身),而是西域马。

无论是公孙瓒的幽州军,还是袁绍的冀州军,他们所使用的战马,除了部分精锐如白马义从所乘骑的是高大的并州马及凉州马之外,其余均都是来自漠北草原的马种。这**耐力好、后劲足、适应性强,但马身偏矮,四肢强健而短小,冲刺与速度都不及西域马。

而眼前这匹体形均称、皮毛光滑、四肢修长、胸肌宽厚,足足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的高头大马,带着明显的西域马种特征——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宛马吧?

如此骏马,自然不会是等闲人物所能乘骑的,这从那镶银的马笼头,以及精美油亮的金饰犀皮鞍具可以看出来。更不用说,在一旁还有一个马夫小心翼翼喂食精豆料。

好马!马悍眼睛一亮,悄然摸上,一记手刀切在马夫后颈,顺手接过马夫手里豆料,一边轻轻抚摸白马那雪白的鬃毛,一边继续喂食。马悍拿出当年训马的水平,不一会就消除了白马的敌意,初步建立信任。

“乖乖等着,一会带你走。”马悍抚了抚马前额,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匹马通体雪白,唯有前额处覆盖着一绺银灰色鬃毛,显得极为特别。

“嘿,银箭,你就叫银箭吧。”马悍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好了这马儿的名字。

为预定坐骑起好名字的马悍,脚步轻快走近断垣处,探头一扫,屋内情形,尽入眼底。

但见屋内除了四名守在门侧、满脸绷紧的持盾提刀甲士,就只有三个着装与众不同的人物。

两人侍立左右,一做文士打扮,一为武将。正中一人跪坐在厚毡席上,身前还摆着一张短案,上面铺着一张地图。很显然,跪坐之人,便是这屋内,包括外面所有将士的首领。

马悍窥视的方位在其侧后,只见到此人一身涂金甲,案旁置一流苏鎏金盔,腰悬装饰精美的宝剑,一袭紫色大麾迤地。置身于此险境之中,竟一派从容不迫,颇有渊亭岳峙之势。

这么有气场的人物是谁?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马悍猛抬头,就见一队幽州骑兵从院外飞驰而过,弦声震耳,乱箭如雨,射得土屋前的二十余个弩兵仰倒一片。

咦!这竟是自己所率领的那支斥侯队!什么时候也被杜长拿去了?

数支流矢从断垣处射入屋内,噗噗连声,钉在土墙上,泥尘簌簌下落,就掉落在金甲将军肩甲之上。

这时那侍立一旁的文士,惊骇之下,不顾上下尊卑,上前拉住金甲将军,欲将之扯到后院断垣处躲避。那金甲将军却按膝不动,脸色铁青,猛地抓起鎏金兜鍪往地上重重一掼:“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反逃垣墙间邪?”

言罢拔剑出鞘,向屋外一指,厉喝:“诸君,随我袁绍出战,共击幽州军!”

袁绍!此人竟然是袁绍!

马悍脑袋嗡地一响,两眼放光,真是运气来了大山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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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袁绍于界桥遇险,被公孙瓒军所围,确为史实。那番掷地有声的铿锵誓言,也是出自《后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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