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葭儿收起心思,看了一眼侧躺在床上看她的祁凤曦,暗淡的火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迷离吸引人。长发披散在两肩,清俊精致的五官比平日里多了一丝魅人,含笑的黑眸如宝石璀璨。若说之前他是佛陀座前一朵绝世出尘的青莲,现在便是妖王座下一朵妖娆明媚的紫莲。
祁凤曦话说出口的瞬间楞了一下,饶是她再怎么不介意男女之别,他也不能如此邀请她和他同榻而眠。

他略带歉意道,“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休息,并没有其他意思。”

“十九爷多虑了,我并没有多想。”苏葭儿说道。她又怎么会妄想祁凤曦会把她当做女子,而不是朋友苏小公子。

沉默片刻,祁凤曦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低沉,“那你要歇息吗?不如我起身让你歇息。”

苏葭儿拒绝了祁凤曦,“十九爷,我若困了,趴桌子上小憩一会便是。你身子还未好,就不要考虑我了。”

祁凤曦见苏葭儿满是坚持之意,知晓自个再说下去,她也不会答应,他只能作罢了。

祁凤曦翻了许久,仍是睡不着,他索性坐起身。苏葭儿一手拿着小木棍在翻腾着炭火,微回头眼角余光瞥见祁凤曦坐起身,她问道,“十九爷,为何不睡?”

祁凤曦看着苏葭儿背对着他,他有着隔阂开的感觉,他望了她的背影许久,在脑海里想了无数个话题去回应她,却都被他否定了。直到他想到她的过去,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了,“那人一定极爱你。”

对于祁凤曦的话,苏葭儿愣了愣神,手也停止了动作,他为何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

祁凤曦见苏葭儿身子微微僵住,他心底一阵混乱,他是否触及了她的逆鳞?

“我只是随口问问。”他有些担心,担心她会因此不理会他。

苏葭儿缓过神,继续翻腾火堆,祁凤曦语气之中的淡淡担忧,她听出来了。他是在担心他问了不该问的,怕她再也不理会他了吧。

“极爱。”她回道。

阿修可以为她逐鹿天下,亦可以为她放弃万里河山。比起当年晏澜的爱,阿修的爱是如延绵不绝的烈火,永远让她感到被温暖和幸福包围。

祁凤曦的心咯噔了一下,有种干干涩涩的感觉,但他又弄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她一定也深爱那个人,所以那个人离去了,她才会这般淡然生死无关她。他想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她不会是一个人。但一想,他和她之间不过是朋友而已,这种煽情至极的话并不适用他们。

苏葭儿目光变得迷离,幽幽说道,“只是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能永恒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不。”祁凤曦摇头否定了苏葭儿的观点,“你们之间的记忆是永恒的,他会一直活在你心中。”

苏葭儿眼眸蒙上一层苦涩,正因为这记忆是永恒,正因为一直活在心中,正因为无法忘记,她才活得如此沉重。她不能再去爱,不能再去分心给任何人,不能再去过度关心任何人。因为她不想到了最后,又只剩下一个人站在原地,身边的人一个个入土为安。这些年来,她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得当,生离死别,肝肠寸断,这都不是她想再经历的。或许会说她懦弱,她自我,但谁会想过,在这漫长没有尽头的生命,反反复复的失去,反反复复的剩下自己孑然一身,永恒不能磨灭的记忆,只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要面对再一次的失去,没有任何人能陪着她走到白首不相离,永远都是先她而去。

所以,她便养成了这样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生死也无关于她的清冷淡然性子。

至少,在找齐所有断玉解开谜底之前,她只能这样的性子生活下去。为了她好,亦是为了他人好。

她眸中的苦涩渐渐消退下去,她回头撇了一眼祁凤曦,他望着她,微微上扬的眉梢,黑眸如一汪秋水,煞是迷人。

祁凤曦对上苏葭儿的眸,她的眸中有些他读不懂的因素,他冲她更加温柔的笑着,“记忆不会永远是痛苦的。”

他的笑容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快,那笑在这一刻,比星火还要耀眼夺目,让苏葭儿在无形之中卸下了心防,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或许吧。”苏葭儿转过了身子,不再背对着祁凤曦。

祁凤曦决定叉开话题,他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苏葭儿并不会开心,“你在来兰陵之前,一定遇到多许多奇闻诡案吧?”他把话题引到了她喜欢的事上,关于破案救人,她会露出专注和诸多小情绪,而不再是凉薄冷淡看待任何事物。

苏葭儿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祁凤曦是有意引开话题,不想再揭开她的伤疤。她识趣道,“是挺多的,十九爷想听听吗?”

祁凤曦笑应,“洗耳恭听。”

悬崖底的夜晚很安静,四周都是虫鸣声,小屋内两人聊的很欢。

祁凤曦靠在床上,柔眸凝望苏葭儿,她时而生动的小表情,时而认真的眼神,时而严肃的神情。他甚至能感受到,她何时是开心的,何时是不开心的。

苏葭儿见祁凤曦听得专注,她嘴角微微勾起,很浅很浅的笑一闪而逝。

相比草屋这番和乐的光景,悬崖上祁夙慕只身孤影站在林中,他面无表情,冷眸如常。但若是接近了,便立马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渗人寒意。

他一手握着剑,指关节微微泛白,微蹙的眉头表示他此时此刻正在强忍着要爆发的情绪。

搜寻已经进行了很久,仍是找不到苏葭儿和祁凤曦的踪迹,银狐已经上来过一趟,说是悬崖太深,需要多些时间下去到底下。

那个女人,他相信她那么有办法,一定能活下来。

第一次,祁夙慕第一次觉得心情如此的躁动,躁动的让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而皇宫中,皇帝派去找国师的人,说国师不在府中。皇帝只能先到奉天宫,各宫的人听说祁凤曦受伤,全都来了奉天宫。

幸好皇帝有先见之明,先他们一步来了奉天宫,有皇帝挡着,谁都不能见祁凤曦。

一夜之间,宫中各种言论四起,有的说祁凤曦重伤生命垂危,有的说祁凤曦其实还没被找到。

各宫也都抱着猜疑的态度观望着,没有谁敢进一步去探究,这其中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谁能说的清楚。

在这种关键时刻,一旦让皇帝抓住了小辫子,指不定就当做杀手同谋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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