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医院作为本市最有权威的几所名院之一,不管走到哪个角落都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的,但唯独唐四海所在的这一层ww加护病房除外,此时虽然是下午,但整层楼却寂静无声,除了护士台当值的两个护士之外,就只有铜墙铁壁一般守在病房门口的那几名美国保镖。
巡房的医生来过,又走了,离开前对着护士下了指示“唐先生的病情好转,但却迟迟不醒,我打算再给他做个脑部CT检查,等下会安排人过来接他去放射科,到时你配合一下。”

过了不久,便有护工上来对着护士说道“我们来送唐先生去放射科。”

护士站起身和保镖们用英语解释了一番,等到他们放行,这才开了门迎了两个护工进去,一边又笑着说道“你们来得可真快。”

护工颇有些无奈地回答“唐先生身份贵重,怠慢不起。”

他两个搭了把手把病床上的人扛到推床上,动作又训练有素地把氧气瓶放好,然后才慢慢把床推出了门。

护士替他按了电梯,嘱咐道“你也知道唐先生是怠慢不人,要轻推轻放,动作不要太大力,做完检查早点给送回来啊!”璺护工憨厚地笑了笑“放心吧。”

电梯的门悄然合上,小护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快要四点了啊,再过两个小时就交班了呢!

电梯并没有停在一楼,护工推车推床从二楼的天桥穿到了门诊大楼,他将床单彻底没过病人的脸面,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地将车推到了门诊大楼前方停着的一辆救护车前。

救护车上立刻下来了几名医师打扮的男人,他们帮着护工连人带车一起推到了车上,然后作出摆手的姿势。

护工也大大方方地与他们挥手作别。

这场景自然,与以往任何时候发生的事件没有半分区别。

副驾驶座上的墨镜男打开电话,露出闪闪金牙…“得手了。”

他合上电话,对着后面的小弟说道“上头吩咐了,把人丽三泰sL。lRBB

三泰行是城南涌泉街上的一个汽车修理铺。-

有人提出疑议…“从前天起,三泰行附近就有不少条子在那打转,现在再把人弄过去,太危险了。反正这老家伙半死不活的,就这么从医院弄出来,也活不多久,还不如干脆做掉了…再找个地方扔了。”

与他相对而坐的男子却有些担心”“要我说,大哥就不该再趟这滩浑水,上个星期刚弄出两条人命,这又来…………你们都该知道那个娘们是什么身份吧?这要是让警方找到我们,说不好,都要掉脑袋的!”

墨镜男眼神狠戾地瞥了过去…“怕死你还吃这碗饭?”

一句话将后座两人震得鸦雀无声,他这才满意“我也觉得弄死了干净…但上头是这个意思,咱们也不能对着干,反正这趟只要把人送过去,咱们分了钱,就立刻分头躲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就再换个地方出来。”

后座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一个仍旧是满面狰狞,一个脸上的担心却越来越浓。

墨镜男像是在竭力说服自己,低声嘀咕…“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咱们的手上没有见过血,怕什么。”旧MB

车子开到僻静处,司机下车将顶上的鸣笛取下,又不知道什么戏法摸去了车身上的红十字标记和其他字样,车子一下子便成普通的白色卡车…他翻身上了车,刚待要前行,却忽见前方马路上驶过一辆鸣笛的警车,司机一惊,手脚便有些不能动。

墨镜男见状狠狠骂了句“废物。”

便跳下车,与司机换了个位置“不过是过往的车子,有什么好怕的,瞧你那孬样。”

司机有些讪讪的,憋了半天解释了一句“别说大哥您不知道咱车上装的那个是谁……咱可没大哥您那胆…………`…”

墨镜男转脸望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反倒猛踩油门,又将速度加快了一些。

三泰行,修理工人们仍在门市里忙碌,墨镜男从旁边的小巷子拐弯进去,进了个停车场,他打开车,跳下来,对车上几个混子说道“你们先等着,我上去拿钱。”

过不一会,墨镜男便拍着鼓鼓囊囊的荷包下了来,拍了拍车窗“还不下来?”

那几个木手木脚想要把推床一并扛下,却被墨镜男狠狠“松手,到这里为之,这连人带车就都没咱什么事了,这钱咱‘弟四个分了,来,都揣上,咱们就从这里开始分道扬镳,等过几个声小了,再回来看看。”

他把钱一份一份数好塞到手下的兜里,然后便率先离开,往西走去,但走还不到二十米路,便被穿着便衣的〖警〗察擒住,被生生地拽进了警车,进去一看,兄弟们已经比他先到了。

警车并没有鸣笛,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墨镜男四人才刚离开,便有人将车子开进了后院修车的仓库,门一锁,就有人将推床弄了下来,因为光线略有些阴暗,床上躺着的人容貌便有几分模糊。

陆东虎阴戾地从楼上下来,眼神中充满了狠绝,他挥了挥手,手下便立刻散去,空旷的车间里,便只剩下他和推床上人事不知的那个人。

他拿手掀开被单,因为常年在医院之中,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散发出来,他瞥了眼床上的人,连忙抖了抖手,将被单扔开“姐夫,你把我逼到绝路,眼看我可就要活不成了。”

窗外传来前面汽修门市里工人的吆喝,和工具丁丁冬冬的声音,陆东虎望了眼外头,见无甚特别,便又折返,对着推床冷冷一笑“不过没有关系,当年若不是…………我可早就成了死人,这些年来的命…也算是白捡回来的。”

他的语气忽然重了起来,透着浓浓的残暴气息“我这条命,死不足惜。姐夫…你知道原本我可以直接让你断气的,为什么却非要费这样的功夫把你弄来?因为……我想要亲自送你上路。就算是死{a果死前能带上你,总算还是值得的。你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

车间里寂静无声,只有远处才有繁华喧闹。

陆东虎从一边从金属箱子里取出针管试剂,一边平静地说道…“你这样虚弱,身体恐怕也撑不过多久,我原本是该等得及的……………但这样也好,早点了结,你也少点痛苦。”

他动作娴熟地弹了弹试剂瓶,俯身说道“姐夫,去那边和七秀姐团聚吧…下辈子,记得要做个好人。”

陆东虎的脸色一直都是平静淡定的,但针头就要刺进推床上人皮肤的那一瞬间…他却脸如死灰。

因为床上那人,在动。

那人藏在被单下的手,不知道何时竟然伸出,狠准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手中的针管一把打落在地。

这人……不是唐四海!

这是一个圈套!旧MB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东虎二话不说,便举起身边的工具往`头上砸去,然后飞速地扔掉,从后门逃出。-

这是个圈套。

因为他怎可能逃得出?

陆东虎被以非法拘禁和意图谋杀的罪名被警方逮捕。

这样顺利,倒让唐安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的认知里…陆东虎的为人深沉初事谨慎,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就算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但如果真想全身而退,恐怕没人可以为难得了他。

更何况,他还在本市经营多年…警方内部,总也有几条人脉,这几天大动干戈地搜索涌泉街,他怎会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疑惑,纵然是疑惑的,但陆东虎的到案,却总算还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因为如果没了陆东虎,那么陆雪琴便就容易对付得多。

陆东虎的妻子林希蓝哭成个泪人,跑到唐宅去向陆雪琴“姐姐,您救救东虎吧,他不会做那样的事,一定不会的!”

林希蓝家世普通,父母不过是平常工人,她自小生活环境虽然不算优渥,但却十分单纯,虽然嫁给了陆东虎,但她的生活却还如同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因此这些豪门和生意上的弯弯绕绕,她不仅看不清,便是连猜都猜不到。

陆雪琴的脸色却几近麻木,自从脚部骨折以来,她又连绵生病,身体急转直下,一下子比往日更见消瘦。

她勉强弯了弯嘴唇,心里纵然再苦再涩,却仍要安慰这个单纯的弟媳“我知道东虎不会做那样的事,肯定是一场误会,希蓝,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一定会和警方好好说说的。”

林希蓝万般无奈地走了。

但陆雪琴的心却如同惊涛骇浪,一刻都无法平息。

她知道陆东虎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方式,那全然都是为了她们母子,虽然形势对他不利,但他如果肯舍弃华夏的一切,及时抽身离开国内,以这几年来他在国外的经营,自当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原本不必行这作茧自缚的一招。

可若是他不这样做,那么线索就要伸到陆雪琴身上,有些,恐怕想埋也埋不住了。#

厨娘在厨房忙碌着,帮佣也在宽大的客厅里,不停收拾着,偶尔还会笑着与她搭几句话,明明她不是一个人,为什么却会觉得那样冷,那样孤寂?

果然,两天后,陆东虎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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