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高大同摇了摇头,眉间的不赞同再醒目不过,吴海波明知道冷冻库事件威胁到您的生命安全,却为了一己之私而选择推波助澜,这样的人品,把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交到他手上,和让陆东虎管理,又有什么分别?”
他沉沉地补充,“再说董事长也未必会把度假酒店交给陆东虎,他没有酒店管理的经验,就是丁复也比他适合。”

但丁复却没有吴海波的能力和实力。O∞n的重要董事地位,父亲是唐氏国际老臣,总部董事局中的元老大多都将他看作子侄,如果没有这些得天独厚的资本,就算坐上了度假酒店总经理的位置,也不会安稳长久。

唐安琪想了想,轻轻劝道,“大同叔,我并不需要吴海波对我效忠,我只是要利用他来牵制陆东虎。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那样更好,将棋盘摆在明面,筹码各自亮出,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会尽力而为。”

说穿了,各取所需。吴海波究竟如何,等陆东虎倒台,还有的是时间检验。

高大同神情无奈,这些年来吴海波明里暗里没少给他寻衅下绊子,他顾忌对方身份,不敢有所回击,本以为这股冤枉气终于有疏解的一天,没想到······

但唐安琪的顾虑却也不无道理,丁复的酒店业经验虽然丰富,但性格刻板固执,处事也不够圆滑,当个副总经理还算合适,却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在这点上,比吴海波要差远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大小姐要是下定了决心,不妨试试看能不能说服董事长,听说是他对吴海波施压令他主动辞职的。”

唐安琪微微一笑,“爸爸那边交给我大同叔,吴海波那边,我想请你去谈。”

她目光微转,“你不妨把度假酒店罢工事件的幕后主谋其实是陆东虎这件事想办法知会他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前段时间故意透露给他安顺置业的幕后消息,他一定顺滕摸瓜找到不少讯息,对陆东虎的怀疑已经很重了,在这时候给他来个确凿无疑,他一定会竭力争取任何一个和陆东虎对抗的机会。

高大同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是。”

离开Oen酒店之后,唐安琪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离晚上的舞会还早,就仲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一趟唐宅。

陆雪琴不在,唐七秀也不在。

吴婶惊喜地抓住唐安琪的手,“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来,我好给你买点爱吃的小菜。”

唐安琪笑着摇了摇头,“晚上学校有新生舞会,就不在家里吃饭了。我看还有些时间,就回来看看过几天你就要去日本了,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想想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没买我替你买了送回来?”

在东吴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达之后,吴婶找唐安琪谈了一次,大体的意思还是想要去日本和女儿一起生活,但又有些顾虑犹豫,生怕她离开之后唐四海生活上不适应,也生怕唐安琪在这个家里没有了耳朵和眼睛受到排挤。

唐安琪却宽慰了她,每个人都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吴婶逐渐老去,想要和女儿共度天伦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理由能够勉强她留下。

后来恰逢季心洁受伤唐安琪便提前让人将花园弄的那套房子收拾了出来,搬出去住也是为了要让吴婶安心地离开。

吴婶忙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里却有着感伤,“先生也是这样,派人去百货公司有的没的乱买了一气带给我,这不我还发愁这么多东西该怎么带去日本呢!”

她的眼角不知不觉流下一颗清泪,似乎是有所察觉,她忙抹干了笑道,“不过两个多小时的飞机,比我回趟老家还快,虽然是出国,但也不算是远门,以后大小姐要是有空,可要记得来看我。”

唐安琪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肯定会经常叨扰,只要你不嫌我烦。”

吴婶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向唐安琪招了招手,“大小姐,到我房间来一下,收拾行李的时候翻到了一点东西,您过来看一下。”

她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有些蹊跷,恐怕跟那女人有关。”

吴婶的房间在储物间的后面,不大,但她一个人住倒也还宽敞,房间里收拾地一尘不染,照片画像都已经一一收了,窗前的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两个行李箱,看起来整装待发的样子。

她从床头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装饼干的铁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用过的玻璃药剂瓶,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被撕去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经过时间的洗礼有些模糊不清。

唐安琪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吴婶的目光里同样写满了困惑,“太太过世的第二天,我收拾家里的垃圾拿去外头扔,不小心绊了一跤,垃圾袋散开,我重新装起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那个袋子里,还有那女人坏了的发夹,所以我敢肯定,这也是那女人扔掉的东西。”

她的眉头微微打皱,似乎是在尽力地回想,“太太平常用的药里,我记得没有这种见瓶子的,当时可能是心里觉得奇怪,所以就把这瓶子收了起来。本来打算去问问哲春,他是医生,肯定能看得明白,可那时你和先生吵得厉害····…时间久了,竟就搁置一边,忘了这茬。”

要不是因为这次的离开,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也许这辈子都记不起来还曾经有过这回事了。

唐安琪的目光一深,“你是说,这瓶子不是我妈那时常用的药?可是却在她过世的第二天出现在要扔的垃圾袋里?”

吴婶想了想点头说,“是,太太的用药点滴都是那女人负责的,并不归我管,但我常常给太太收拾东西,陪她说话,她用的是什么药我还是知道的,没有这种尖瓶子的药。”

唐安琪仔细分辨着瓶身上本来就印有的蓝色字迹,由于时间侵蚀,大部分字体都已经无处可辨,里面的液体也早就已经风干,不知道现代科技能不能检验出这瓶液体原来是什么药物。

但她还是勉强一笑,宽慰地搂住满脸歉疚的吴婶,“当年这种玻璃小瓶很普遍,说不定医生临时加开了几支,没事的,我送去药物检验所让他们查一查就是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心里的怀疑却像是蔓草一样生了根发了芽,不断疯长,记忆中叶淑娴的最后时光在脑海中交错,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外公去世的时候受了重大打击甚至差点就没缓过来,但后来精心照料下却已经有所好转,直到……

直到她过世前一年,身体忽然每况愈下,心疾不时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连医生都说她熬不过那个秋天,可陆雪琴的贴身照顾下,她硬是撑过了冬天,这也是唐四海当时那样信任她的原因之一。但那具油尽灯枯的身体,终于还是在四月春暖时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现在想来,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连最难熬的冬天都熬过了,天气渐暖,万物复苏,本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叶淑娴却忽然说倒就倒下了,那样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却又无从挽回。

唐安琪只记得,她和安瑞被罗叔匆忙从学校接回家时,他们温柔美丽的妈妈已经安详地去了天国,除了陆雪琴,只有唐七秀见到了叶淑娴的最后一面,叶淑娴要求唐四海续娶陆雪琴的遗言,也是唐七秀口中第一个说出的。

仔细地回想,还是有些令人生疑的地方。比如,叶淑娴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遗言,唐七秀有没有撒谎。

唐安琪的目光百转千回,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玻璃瓶子,跟吴婶道了别“我先走了,在你离开之前,我会尽量多来看望你的。还有·……”

她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吴婶送唐安琪离开,正碰上唐安赐的保姆匆忙从小门出去,吴婶的表情颇有几分嘲讽,“最近那女人成天不着家,不是和罗太太一起去逛百货商场,就是去那什么郁金香会所参加沙龙,还偏偏每回都能比先生早赶回家。”

她嘴角微微扯动,“要是今天再这样,我可得找个机会好好刺她几句,免得先生还以为她天天在家里贤良淑德。”

罗太太……郁金香会所吗?

唐安琪眼眸微垂,眸光流转,陆雪琴最近每天都不着家,是因为陆青青的案子越来越棘手,在找人出谋划策吧?或者就是在酝酿什么新的阴谋。每回都比唐四海先赶回家……那定是在他身边埋下了棋子,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

她微微一笑,扶住吴婶的手臂,“你都快要离开了,何必再找气受?不管怎样,她都是唐太太。”

吴婶却昂了昂头,“我都快要走了,还怕她个啥?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了,一定得找个机会跟先生好好唠叨唠叨,不吐不快。”

她笑着挥了挥手,“阿罗最近都跟着先生,家里没司机,只好委屈您坐计程车了,到学校了务必要给吴婶回个电话,我好放心。”

她望着绿色出租车缓缓而去,一直追到大门口站立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车子的影子,这才叹了口气,慢慢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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