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红走了,墨容澉一个人站在廊上,负手而立,面色平静,目光悠远。
才刚过午时,天却暗得象傍晚时分,铅云低垂,仿佛伸手可触,风呼啸而来,四肆扫荡,枯枝落叶在这种催枯拉朽的力量中,纷纷扑进泥土里,洒落了一地。

宁九走过来,“王爷,您不能再犹豫了。”

墨容澉叹了一口气,“宁九,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王爷是做大事的人。”

墨容澉自嘲的笑了一声,“我最怕听的就是这句。”

“属下还有一句,王爷当以天下苍生为重。”

墨容澉闭着眼睛默了一会,缓缓睁开,“我知道了。”

——

下午大雨倾盆,墨容澉却带着宁九贾桐出了府门。

皇甫珠儿掀了被子起来,守在边上的小丫环忙按住她,“姑娘,您要什么,我帮您。”

“王爷出去了是吗?”

“回姑娘话,是的。”

“说什么时侯回来了吗?”

“这个,奴婢不知。”

皇甫珠儿让丫环拿衣裳给她穿,她躺得太久,想起来走动走动。

丫环有些迟疑:“姑娘肚子不疼了么,大夫还在前院里侯着呢。”

“不疼了,打发他走吧。”皇甫珠儿穿了衣,喝了一盏热茶,挑了帘子出去。

郝平贯在外边,见她出来,忙上前行礼:“听说姑娘好些了。”

“嗯,王爷说什么时侯回来吗?”

“王爷只说不回来吃晚饭,别的没交待。”

皇甫珠儿看了看天色,喃喃道,“恐怕要下大雨了。”

她慢慢往前走着,到了书房门口顿了顿,郝平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王爷吩咐过了,姑娘不是外人,这间书房姑娘可以任意进出,王爷还说,若是姑娘觉得闷,进去挑几本书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皇甫珠儿笑了笑,正要抬脚进去,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这间屋子,王爷准王妃进去吗?”

郝平贯呵着腰笑答:“咱们王妃是跳脱的性子,整个王府,只要她想,没有去不了的地。”

郝平贯答得模棱两可,皇甫珠儿也懒得去深究其中的意思,说,“你不必跟着我,我到里边看会子书。”

郝平贯应了一声,恭谨的退下去。

——

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瓢泼大雨了,豆大的雨点打在琉璃瓦和珠光油纸上,如万马奔腾,嘈杂不休。

这一派嘈杂中,皇帝却清楚的听见了白如禀说的每一个字。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沉,眼神越来越阴鹜,简直比得上外头幽暗的天色,垂放在两旁的手不觉握成了拳。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白如禀躬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臣的夫人是那家首饰店的熟客,那日听掌柜的说起,还以为是说楚王妃,可大掌柜说除了楚王妃,还有位姑娘,听楚王唤她做珠儿。老臣听到这个事,倒也没多想,天底下叫珠儿的姑娘多了,只是皇上知道,三年前皇甫珠儿确实逃脱了,当时这件事并没有公开,至于楚王知不知道,很难断定。为以防万一,微臣不敢打草惊蛇,暗地里查探虚实,结果发现,这个珠儿就是当年逃脱的皇甫珠儿。”

“身为亲王,竟然敢窝藏朝廷重犯,”皇帝怒喝:“他知法犯法,应当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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