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转到金盛大街,白千帆百感交集,一个多月前,她坐着花桥从这条街嫁进楚王府,几日前,她在这条街上被抓走,现在她又坐轿从这条街上回来,只是不知道楚王府还是不是她的家?她失踪几日,楚王爷不闻不听,想必已经不要她了。
可若离开这里,她又该去哪里?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安身之所。

白千帆心里有些悲怜,还没到楚王府就叫轿夫停下,她要自己过去,若是被拒绝进门,她一个人不至于太难堪。

走了几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骑了这么久的马,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扛不了饿,一饿就头晕,所以身上总备有吃的,不过现在她兜里什么都没有,走的时侯全留在牛头山了。

她走得很缓慢,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侧门里的小厮看到她,以为是哪个瞎了眼的小丫头片子撞到门口了,正要喝斥,仔细一瞧,心里打了鼓,他没见过王妃,但白千帆的样子挺符合他所知道的王妃的形象,犹豫着问了声:“可是王妃回来了?”

白千帆也存着试探之心,见小厮没对她吹胡子瞪眼,嗯了一声,若无其事抬腿往里走。

小厮忙扶住她,“王妃受苦了,您先等着,我让人来接您。”说完,也不等白千帆说话,转身就跑,走之前朝另一个小厮使了眼色,意思是让他看住白千帆。现在王爷的态度不明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得回了上头,得了指示才好办事。

一溜烟跑到怀临阁,碰到大总管的随从小库子正站在二门上,小库子眼睛一瞪,人不大,架子拿得足,“慌里慌张跑什么,王爷在吃午饭,没得叫你冲撞了。”

小厮赶紧把事情一说,小库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小厮撇撇嘴,哼了一声,方才说我慌里慌张,你自个呢,跑得跟一阵风似的,可别把王爷吃饭的桌子刮跑了。

墨容澉在花厅用午饭,慢条斯理喝着汤,小库子进来就跪地禀告:“王爷,王妃回来了。”

墨容澉着实吓了一跳,一口汤刚喝进嘴里,全喷了出来。绮红赶紧拿帕子替他擦试,神情却是很紧张,手指微微有些抖。

王妃失踪后,楚王爷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不管不问,可现在王妃回来了,他能让她进来吗?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有人提心吊胆,有人不动声色,场面倏的静下来,落针可闻。

墨容澉沉默半响,突然笑了一下,“她怎么回来了?”那语气就象是自己出阁的妹子回娘家来了似的。

郝平贯不清楚他的意图,想开口,又觉得非常时期,还是缄默的等待比较好。

谁知墨容澉懒懒一记眼刀甩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接王妃回府。”

郝平贯如梦如初,哎了一声,转身就跑,吩咐小库子先去大门口稳住白千帆,自己着人备轿子往那边赶。

这厢绮红,贾桐都面露欣喜,绿荷,宁九也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爷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王妃回来,他还是认的。

小库子跑起来一阵风似的到了大门口,远远没有看到门口有人,心下一惊,正要喝斥看门的小厮,那小厮朝他抬抬下巴,他这才看到,白千帆蜷缩着身子靠墙坐在一处阴影里,他没瞅见。

赶紧上前打了个千儿,“王妃受苦了,劳烦王妃稍等,接您的轿子立马就到。”

白千帆这会子又饿又累,腿上的擦伤火辣辣的疼,实在没力气应付他,只问:“王爷知道我回来么?”

“知道,王爷听说王妃回来了,可高兴了,立马要大总管来接您。”

高兴吗?不至于吧,白千帆撇撇嘴,他要真想她回来,就不会写下那八个字了。

很快,郝平贯气喘吁吁跟着轿子过来,远远就给白千帆打了个千儿,声音带了哭腔似的,“哎哟,我的王妃哎,您可回来了,听说您被贼人劫走,可把大家担心死了,王爷急得饭都吃不香了,奴才也整宿睡不着觉,都盼着您回来,如今好了,老天开眼,您可回来了!”

小库子在一旁看他师傅的表演,心道:到底是片老姜,这唬人的本事,炉火纯青啊

白千帆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戳穿,手伸向小库子,“我没力气,你扯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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