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衣没注意到不对劲,下意识答道:“坚强如我师父,竟然也会掉眼泪,倒真叫我大开眼界了!”
说着,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君陌归面色如冰目光如刀地看着自己!

鬼衣心口一凛,忙道:“哦,我什么都没看到!”

嘴上老实,心里忍不住腹诽:占有欲这么强,难怪这条路要走得这样坎坷!聂韶音就不是愿意被人攥在手心里的人嘛!

不过,这种话打死他都不敢说呀!

不然,本来君陌归大概就有想要挖他眼珠子的心,说出来指不定要把他舌头也拔了!

君陌归这才满意,道:“不管有没有看到,把你脑中的想法忘掉!”

“是,属下遵命!”鬼衣识趣得很。

君陌归想了想,又道:“以后,也不许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鬼衣:“是!”

这是怕聂韶音会不好意思吧?

其实他很想说:王爷你想多了!聂韶音或许会不好意思,但我也不敢提起!开玩笑,当聂韶音恢复理智的时候,若敢调侃她,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一定是我!

这件事,暂时翻篇。

鬼衣默默收拾好了东西,青衣便来伺候洗漱。

亥时过半,也是时候歇下了。

君陌归任由他伺候自己洗脸,忽然问:“青衣,你说音儿会不会因此而原谅本王?”

青衣一愣,道:“应该会的吧!”

他是没看见聂韶音刚才怎么样了,可他在外面听到了呀!自家王爷安慰她,别的不说,“别哭”二字,青衣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但是,他不光是听到了那些,还听到了君陌归对鬼衣的警告,因此,打死他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想来,聂韶音都感动到哭了,难道还不会考虑与君陌归和好吗?

“她不会。你不用安慰本王。”君陌归问了青衣,却又不相信青衣的言辞。因为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答案。

他叹了一口气,道:“她是个泾渭分明的人,恩是恩,怨是怨,绝不会因恩情混淆了感情。”

之前他还很郁闷姑射对聂韶音的救命之恩,会让她铭记一辈子。一直很担心,她的感情会因此而变质,对姑射的感恩会慢慢变成放不下的感情。

可如今,他能够理解了。

哪怕她记一辈子,不喜欢的人一样不喜欢,不想给机会的人一样不给机会!

她的界线太分明了,这大概就是“理智到了极致便是绝情”吧?

青衣默然,心道:王爷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拿我寻开心呢!

不过,他还是又多嘴说道:“虽说聂小姐恩怨分明,但她本来就喜欢王爷的,一点一点地软化她的态度,也不是不可能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水滴石穿总有时嘛!王爷想想,一开始她连面都不想见,可如今竟能容许王爷留在折枝园住下。并且”

脸洗好了,他转身去清洗布巾,继续说道:“属下去请聂小姐过来之时,邝家二夫人进行了阻拦,可聂小姐却用计将邝二夫人打发了也要来见王爷,由此可见,她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

“果真?”君陌归挑了挑眉,无法掩盖住凤眸内的欣喜。

听青衣所说确实有道理,他不禁又觉得自己很有希望。

青衣笑了笑,道:“自然是真,属下岂敢拿这种事来骗王爷?”

君陌归也笑了,垂头看了一眼扎了漂亮蝴蝶结的手腕,顿时觉得希望无穷!

青衣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又滔滔不绝地道:“看来,王爷不必太过着急从聂小姐那里要承诺,慢慢来潜移默化,应是有所进展的。尤其是如今您住在折枝园里养伤,聂小姐每日都要过来给王爷看伤。见面的机会多,感动聂小姐的机会也多。”

君陌归点头:“你说的对。”

承诺这种东西,聂韶音嘴硬得很,大概短时间内是不会给的。

但是长久下去,谁能保证顽石不会动心呢?

尤其是聂韶音此人本质上是一个心软的人!

她绝情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绝情,半点机会不会给的,君泽宁便是个例子,如今饱尝苦果。而她心软的时候,那也真的是满腔柔情。

瞧瞧她对邝家人,瞧瞧她对君晓

如此想来,君陌归顿觉更有希望了。

*

皇宫,永寿宫。

“娘娘,早歇吧。”银川早一个时辰便伺候殷敏莲躺下了,但是殷敏莲始终没有入睡,近身伺候的人自然也不敢休憩。

殷敏莲散着头发,不到五十岁的她,看上去还非常年轻。拆掉了头上华丽的钗环珠翠、卸去妆容后,看上去没有那样尊贵和威严,显得眉目柔和了许多。

她坐在宽大的床榻上,问:“明嫔是明日才回宫么?”

“是的,娘娘。”银川答道。

殷敏莲默了片刻,又道:“这明嫔突然变了性子,你说这是为何?”

银川心中一凛,跟随殷敏莲数十年她自然知道殷敏莲心里在想什么,便道:“或许,是为了二姑娘?”

“哦?”殷敏莲眸光流转,道:“说说看你有什么看法。”

“老奴愚钝,见识粗浅,所说的有不对之处还请娘娘指正。”

银川分析道:“聂家再怎么蹦跶,也是不成气候的,明嫔一直对皇上心里有怨,母家又无实力逼着她做选择,她自然不可能争宠。然而如今情况不同了,二姑娘频频入宫,想必明嫔娘娘心思变化,便是二姑娘与她说了些什么?”

顿了顿,瞧殷敏莲没有说话的意思,银川又道:“二姑娘是个有见识的女子,她若是时常与明嫔说些什么,久而久之若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殷敏莲点点头,又问:“我那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知晓谁在背后做了什么动作。他又对聂韶音另眼相看,又岂能不告知实情?这一次,他们又在地下城受了罪,怕是近期内会有什么行动了吧?”

提及地下城,银川面色一整,道:“就算逸王想有什么行动,他伤得那样重,也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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