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惊梦垂头苦笑。
还用问为何?

自然是因为,有些人心动而不自觉、深陷而不自知,才会捧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她自己是个过来人,又如何能不明白?如何能够自欺欺人呢?

君泽宁,喜欢上聂韶音了!

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甘愿让自己低入尘埃,将对方捧在手心。

一万个想不到,她惊梦守了这么多年不曾对她有任何垂怜的人,竟然也会有动心的一天!

可是,为什么他心动的人偏偏是聂韶音?

聂韶音聂韶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聂韶音,那就好了!

她兀自想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脸色已然变得狰狞,落入了又折返回来的君泽宁眼里!

“你在想什么?”

忽然一句冷冰冰的话,让惊梦陡然回过神来,她慌忙收拾了脸上的神情,道:“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心是慌乱的,双手都忍不住攥在一起,说话也不甚流利。

君泽宁仿若冰箭的目光审慎地看着她,道:“送她的礼物,忘了带。”

“礼物?”惊梦一怔。

所以不光是要去见聂韶音,还有礼物?聂韶音是否愿意收他的礼物,还未定呢!

君泽宁没多解释,转身朝屋内走去,在衣橱里翻了翻,终于找到了一只小盒子,他打开盒盖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审视了一番。

惊梦跟随其后,眼尖,竟是看到了那东西的全貌,那是一只上等翡翠原石掏出来的翠玉镯子!

且不说价值几何,也不说这物件儿有多老,光就是说——那本是君泽宁母亲留下为数不多的遗物!

他竟然要拿去送给聂韶音?

惊梦整个人不是惊呆,而是惊恐的!

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公子,你这是要把夫人的遗物拿去送给韶音?为什么!”

君泽宁只顾着看那玉镯子有没有问题,心里想着:送给聂韶音的东西必须是好的,这个镯子她会不会不喜欢?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惊梦的神情,听到忽然而来的质问,颇为诧异地转头看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惊梦一向是个温柔体贴的人,最懂他的心思,知道他的雷区在哪里,是坚决不会碰的。

可如今,惊梦竟然质问他?

他要将什么东西送给谁,何时轮到惊梦来说三道四?

“本座做事,有你置喙的余地?”君泽宁桃花眸眯了起来,充满了危险。

惊梦这才发觉自己放肆了,慌忙低头,道:“不,惊梦不敢!”

君泽宁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色近似于琥珀的颜色。

当他微微挑起眼角带着几许笑意的时候,能令人感觉到如沐春风、沉溺其中而不自知。可是,当那眼角阴沉下来之时,却给人一种无比邪气的阴鸷感觉!

他明明是在笑着,却好像随时都会把你的脖子捏

碎一般!

“不敢?那么,你方才在想什么,面色那般难看?”他幽幽地问,声音里夹带着寒冰。

“属下”惊梦哪儿敢说自己想的是关于聂韶音的事?

说实在的,她会有那样的想法,自己都很吃惊!

毕竟,能够让她愿意结交为友的人本就不多,聂韶音对她又那样真心,她也渴望这份友谊,很愿意珍惜。甚至无数次忧心君泽宁设计算计聂韶音,会置聂韶音于死地!

可是,为什么偏偏她喜欢的人,竟然会喜欢上聂韶音呢?

所以她下意识地去想,如果没有聂韶音这个人就好了;如果聂韶音死在法兰寺就好了;如果如果皇帝容不下君陌归势必要拿聂韶音开刀,彻底把聂韶音除掉就好了!

没有聂韶音,君泽宁便不会动心,哪怕他不属于她惊梦,她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心痛如刀割!

现在被君泽宁这么一个提醒,她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朋友下手!

她定了定心,垂头道:“公子,属下什么都没有想。”

然而,君泽宁是心思如何细腻的一个人,尤其是惊梦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对惊梦的了解虽然不及惊梦身边的人,但对她露出那样的神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那狰狞的表情代表着,她对谁有了杀心!

“刚才那一瞬间,你想杀谁?”君泽宁冷冷地问,大有不问出个所以然决不罢休的趋势。

惊梦身子一颤,垂下头去,道:“并没有,公子,方才我没有那般想法。”

君泽宁显然不信,微哼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倏地掐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不能再低头而是必须抬起头来,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也就在他面前展露无疑。

一双美眸里装满了恐慌,本是极美的下巴轮廓被他掐住,因而变得苍白,她的呼吸甚至都是急促的,彰显了她此时心里是如何的不镇定。

君泽宁冷笑,道:“惊梦,你休要骗本座。跟了本座这么多年,本座是什么脾气、骗我之人有如何下场,你最清楚。”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惊梦却大气都不敢出。

她本以为,君泽宁急着去见聂韶音,只要自己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便可以蒙混过去,然而君泽宁却显然没想轻易作罢,语气沉冷地问:“说,你对谁有了杀心!”

惊梦咬住唇瓣。

打死她也不敢说,她对聂韶音有了一瞬间的杀意。如今君泽宁将聂韶音放在了心尖儿上,他自己若毫无知觉便也罢了,偏偏他现在已经将聂韶音看成重中之重,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竟然想杀聂韶音,怕是第一个被杀的,就是她惊梦!

她慌张说道:“公子,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到”

君泽宁根本不听她争辩的言辞,甚至完全不相信。

他冷冷地道:“你不说,本座也能猜出一二来。”唇角勾起慑人的冷笑,道:“方才你我提及之人,只得聂韶音一个,从本座出去、到回来,不过拐了个弯。无端端的,这时候你又如何会想到别的什么人?所以——”

桃花目中露出了凶残的意味:“惊梦,你想杀聂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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