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物管亲自带人上门赔礼道歉,对方畏畏缩缩的不敢看她的眼睛,右侧颧骨上大片青瘀。

言陌盯着他看了几秒,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便冷淡的应了两声让他们离开了。

之后的时间,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的时间,言陌基本都在忙着修复之前接的那两件瓷器。

这一忙,就是近十天,总算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将第一件瓷器修补好了。

她拿出手机,正要给穆东野打电话,蜘蛛网似的屏幕就突然亮了起来。

她这几天忙,都没时间去换屏。

屏幕显示的号码是组陌生的数字,言陌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

“喂。”

“言姐,救我。”

是秦时的声音。

混着各种杂乱的背景音从听筒里传来,并不是很清晰。

“你在哪?”

“零点酒吧031包间,”是个陌生男人粗嘎的声音,“这小子欠我10万块,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超过了,我就剁他一只手,给你当见面礼。”

“能刷卡吗?”

“能。”

“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男人不耐,“妈的,哪那么多事,等过来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说。”

“既然让我拿钱,我总得问清楚是不是欠这么多吧?不给也行,反正我不是他亲姐。你们要剁手跺脚跟我没关系,只是别再往我这儿打电话了。”

“你他妈别耍花样,要是敢报警,我让他手脚都保不住。”

手机转到了秦时手上,“言姐,地址就是上次和我姐一起来的这儿,”他的声音不对劲,像在极力压抑某种痛苦,“我欠他们10万,你多给我带一万,我实在忍不了了,等我手头宽裕了,我就还给你。”

那边传来肆无忌惮的调笑声,“瘾君子还有宽裕的时候。”

言陌刚出门就被保镖拦住了,“言小姐,现在太晚了,你还是不要出去,免得碰上危险。”

是那晚救她的男人。

“我有急事,必须要出去一趟。”

男人没再阻拦她。

言陌坐上车后还在想秦时那两句话什么意思。

上次和秦慕一起去的地方?

他们三个最后聚在一起是一年前,那次还有秦慕的同事在。

但地址并不是零点酒吧。

十一万。

十一万。

11。

出租车司机看着前面拥堵的车流:“小姐,前面发生了车祸,零点酒吧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要不你走几步?”

言陌付钱下车,刚转身就和一个匆匆忙忙的女人撞上。

手中的包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洒出来了。

她弯腰去捡,对方比她速度更快,已经将包捡起递给她了。

女人一边捡东西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孩子生病了赶时间去医院。”

言陌被她撞了一下,神思一恍。

突然想明白了秦时莫名其妙的两句话。

他在告诉她对方的人数,并且让她报警。

***

“吱。”

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辆黑色的车在医院门口紧急停下。

医生护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陆靖白拉开车门跳下车,病床推过来,将浑身是血,已经陷入昏迷的岳明抬到床上。

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病床滚轮在地面划过的声音匆匆而过。

一行人都是邋邋遢遢的,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泥土和杂草混在一起,一身的汗臭味。

手术室门口,护士拦住了他们。

“家属请在这里等。”

门被关上。

陆靖白咬牙,下颌线紧紧的绷着,他身上也受了不少伤,但都是不致命的皮外伤。

头顶的红光洒在他身上,像血一样。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沉默而无声。

刚毅、不屈。

“头儿,你也受了不少伤,先去包扎一下吧。”

陆靖白沉默。

那人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岳明这一枪是替头儿挡的,正中胸口。

他和陆靖白并排站着,“头儿,如果禁毒是我们一生的事业,那你,就是我们一辈子的追寻,不止是岳明,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同事们身上都有伤,你不去包扎,他们也不会去。”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面色凝重,“子弹离病人的心脏只有0.5公分,手术难度非常的大,这是手术同意书,但是”顿了顿,“做好心理准备。”

陆靖白抿着唇接过来。

第一次。

他拿笔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有人快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在陆靖白耳边道:“头儿,有线报。”

陆靖白:“”

他签了字,将同意书递给医生。

站了好一会儿才表情平静的转身,“你在这里看着,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这次带回来的人要连夜审讯,他没办法久留。

“好。”

***

零点酒吧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一走进,就是乌烟瘴气。

言陌意思性的敲了下包间门,推开走进去。

里面的人正在喝酒,桌上放着几张正方形的锡纸,几根散乱扔着的吸管,明显有用过的痕迹。

言陌嘴唇直颤,她捏紧手里的包,看着被五花大绑蜷缩在角落的秦时。

领头的是个胖子,见言陌来,一把推开了怀里衣着裸露的女人,“来了,钱带了吗?”

“带了,你先把人放了。”

“啧啧啧,都他妈成了待宰的羔羊了,还这么傲,先给钱,我放人,要不然就都别想走,”他色眯眯的盯着言陌,朝一旁的人做了个眼色:“给我按住,刷不了银行卡多刷几次其他卡也是行的。”

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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