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外骑士对着姜夔拱手,“回主帅,娄将军已经前去。他让我来请示主帅,大军是否先行休息?”
姜夔活动活动了脸皮,整张胖脸更显滑稽,慢悠悠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让大军休息吧!”

说完,他又把头缩回到车辇里,以极为舒服的姿势躺着。

车辇内他的床,比赵洞庭的龙榻还要大。

骑士驰马赶向军前,“主帅有令,大军停止前行!”

声音传荡开去,大军缓缓停止前进。

这就是大理的现状。

姜夔虽是国舅,又是善阐府总管,但却并不能率着军卒在大理境内横行无忌。

他挥兵出大理时,往往经过哪个部族都需要借道,而现在回去,也同样需要如此。

可以说,如果他敢不打招呼就率兵兵临各部城外,那城里头的士卒极可能会和他们打起来。

大理国内族群众多,虽然信仰相同,但是架不住民风彪悍啊!

三十七部首领中有不少人就和山大王似的,让他们不爽了,别说姜夔,就是段智兴也照样敢打。

姜夔此时虽还剩下接近四万士卒,但真正属于他是善阐军其实只有两万而已。他还真不敢不讲规矩,直接兵临到惠么部主城下边去。

惠么部虽小,但真要打起来,那极可能是全民皆兵的状态。

秦寒终于舍得从兵书上抬起头,突然问道:“姜大人,听说惠么王这些年和元朝联系极为密切?”

姜夔眼中闪过异色,道:“确有此事。”

他有些惊叹于秦寒,更准确的说是大理少主的情报能力了。

惠么王这十多年来的确有想要甩开段智兴,直接和元朝搭上关系的举动,但是这事在大理国内都是秘密,整个朝中能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秦寒以前呆在鬼谷学宫之内,竟然都知道这事,这如何让姜夔不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还是小看少主了。

少主怕不仅仅是得到皇上认可那么简单。他的本事,怕是还要远在皇上之上。

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

对,这就是个词。

姜夔心中突然对那少主,也就是自己的外甥生出浓浓的忌惮来。

未知的东西,总能让人心生敬畏。大理少主无疑很神秘,却又时不时地显露出他的本事。

不论是秦寒,还是玉玲珑。连他们这样的人都臣服于少主,少主怎可能是简单人?

是以,姜夔连隐瞒的想法都没有。

而秦寒问过这话之后,却又低下头去,又不说话了。

这让得姜夔有种被吊起来的感觉,忍不住轻声问道:“少主对惠么王已心生不满?”

秦寒只轻声道:“囊外必先安内。”

这简简单单的话语中,却是蕴含着极强杀意,让得姜夔都隐隐起了鸡皮疙瘩。

难道少主的布局已经如此庞大?

若非如此,秦寒该没有底气说出这话才是。

姜夔突然想着,自己回到善阐府以后,是不是要立刻进宫见见皇上,表表忠心。

自己这几年,有些事情怕也不会让皇上心中舒坦。那些事,谁知道那神秘的少主知不知道?

炎炎烈日下,时间缓缓过去数十分钟之久。

前头又有数匹快马驰到。

领头的是个穿戴红色披风的将领,到车辇前,禀道:“主帅,惠么王让我军在城外驻扎,并且请主帅前往城内,他已设宴,说要和主帅您叙叙旧,咱们”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带着疑惑。

惠么王和姜夔虽然同属大理,但其实之前两人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当初大军出大理时,惠么王也没宴请主帅。这个时候大帅败军而回,他怎么反倒要设宴相请了?

这不合情理啊,难道是庆祝?还是安慰?

去他娘的吧,连这位姓娄的将军都觉得惠么王不安好心。

“哼!”

车辇内,姜夔脸色微变,轻轻哼了声。

娄将军想到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兵败雷州,这回他的脸算是丢大了。大理总管段智兴的威严也势必受到打击。

他甚至想着,惠么王该不会是按捺不住,想要趁机将他留在城内吧?

作为善阐府总管,姜夔在段智兴的派系里还是具备很高地位的。要做人质,绰绰有余。

这瞬间,姜夔心中油然有种想要绕道赶往善阐的想法。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自己拿主意,而是看向秦寒,道:“秦先生以为,咱们该如何?”

秦寒淡然道:“既然惠么王设宴相请,那就去呗!难道姜大人还想要军中吃那些粗粮?”

姜夔也拿不准秦寒是否意识到其中蹊跷,不得不明言道:“我是担心那惠么王心怀不轨,咱们败军而回,没能拿下雷州,帮到元朝的忙。这些本就不老实的家伙,说不准会趁机发难。要是我被扣押在惠么城内,大军可怎么办?”

秦寒抬头,“他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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