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这顿家宴吃得人别别扭扭,席间皇后极尽热络,只是大家各怀心思,一餐饭吃得十分沉默。
饭毕,皇后照例要午睡,孔夫人不好多叨扰,便带着孔美娴先行谢恩回去了,佟裳等也都识趣地退下。

佟佳沅坐了轿子,先一步离开,佟裳则慢慢沿长街往自己宫里走。

抬头张望,前面不远处是长公主素熙的轿子,她轿子走得慢,似乎有意等她上前。

佟裳刚才在坤宁宫跟长公主有些龃龉,本不想再多掺和,见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对轿子上的长公主请了个蹲安,“殿下。”

素熙往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看了一眼,笑得有些薄凉,“本宫还当你记仇,不肯上前说话。”

“妾身跟殿下之间何来仇恨?”佟裳不想接她的话茬。

素熙笑着道:“刚才本宫在坤宁宫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阿绿,本宫就是想不通,萧大人怎么能娶阿绿呢?”

她还是死揪住这话不放,佟裳有些无语了。

长公主之前在太平馆静养时性格还只是有些古怪,病中人脾气差,可以理解,可自打先皇去世后,长公主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刁钻无礼,甚至不顾皇家体统。

“萧大人的婚事是皇上与皇后定下的,这妾身也不好说什么。”

素熙苦笑道:“你是不好说什么,可是本宫一直拿你当朋友的,你应该知道本宫的心思,皇后娘娘也知道的,可是给萧大人选妻这么大的事,为何你跟皇后娘娘都不替本宫说句话?”

佟裳低着头不说话,素熙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罢了,连你也信不过,本宫在这世上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真没意思。”

她冷冷吩咐起轿,看着轿子远去,佟裳有些无耐。

夏松明故意迟了两步没有抬脚,陪笑着上前道:“殿下原先不这样,只是先皇去世后,性子越发古怪叛逆,您别往心里去。”

佟裳摇头,“小孩子长到这个年纪是有些叛逆的,过了也就好了。”

夏松明扯扯嘴角,有些难为情,“其实殿下一直喜欢萧大人,因为这件事她也豁出脸面跟皇后娘娘提过,可娘娘给自己的亲弟弟找夫人,心里自有主意,殿下被抛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佟裳微笑表示理解,又道:“殿下还小,以后年纪大了,皇上自会为殿下选一门好亲的。”

“谁说不是呢,可是殿下自己有主意,她看见太和长公主如今的样子,便有些着急上火。”夏松明笑笑,有些难为情地道:“奴才说得有点多了,夫人别介意,其实殿下心里还是挺尊敬夫人的,这阵子宫里时有传言,别的宫里都在传扬,只有殿下一口否定,她相信夫人是个有主意的人,眼下不过是暂时的困境。”

佟裳心里划过一丝暖意,无论素熙如何任性妄为,她身边这位夏公公可真是个好奴才,她笑了笑道:“我记得公公原是宁太妃身边的人。”

“可不,太妃娘娘当初也是看殿下年幼,在太平馆没人照顾,这才派奴才去的。”夏松明有些感慨,转头看见轿子走远了,也不敢再耽搁,忙辞了佟裳追过去。

长街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佟裳泄了口气,如同打了场硬仗般,十分疲惫。

她转头看了眼阿绿,阿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佟裳道:“刚才我让你拿垫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哦,奴婢路上碰见佳沅小姐,被她缠着说了些话。”

“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是那些拈酸带刺的话,小姐还不清楚她,一张嘴皮子要多刻薄有多刻薄。”阿绿下意识的没提佟佳沅的那些话,倒不是她觉得她说得有理,只是不想让佟裳一心,至于为什么会觉得佟裳会多心,她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出于某种直觉。

偷眼看了一眼佟裳,还好她没有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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