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来由地发慌,我拖沓着步子回房换了身儿衣服。
并未化妆,好在气色还行。

随后,回到会客厅,跟四个大男人一起出了门。

在街门口,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上了思昂哥的车子。

钟冶并未像来时那样坐在副驾驶位,而是跑到后面,挨着我坐好。

因为离“金侣衣”很近,我们没有等待去车库取车的吾家兄弟,径自先行离开。

“玖儿,你在吾院有没有受欺负?”路上,钟冶凝神问我。

我淡笑着摇头,“没有。”

“可是你不开心!”一针见血。

“丈夫才死没多久,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我怅惘地回道。

前面开车的思昂哥沉声开口,“妹啊,如果你过得不快乐,哥就把你从吾院弄出来。”

“所以,这才是你们今天去吾院的目的,对吗?”我恍然大悟。

“没错。”钟冶的脸色有些发寒,“上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太开心。今天来之前,我和思昂商量好了,如果你还是不开心,我们就带你离开。”

我再次摇头,“两位哥哥,我的眼睛是亚叔给的,只有稳稳地为他守完这三年,我才可以踏踏实实地使用这双眼睛。至于我的情绪,不是不快乐,而是平和。”

钟冶却有不同意见,“从六岁到十六岁,这十年间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快不快乐我会看不出来?”

“冶哥,我们分别了那么多年,我已经成年了,情绪的表达方式也变了。所以,现在你可能看不透我了。”这是唯一看似合理的解释。

“玖儿,冶哥不能眼看着你受苦而坐视不理!”情不自禁抓住我的手,用了些力道。

我疼得“哎呀”一声,音量不大不小。

思昂哥一脚急刹车,骤然停在了路中央。

幸而后面没有车子,否则,难保不会发生追尾事故。

“妹,怎么了?”思昂哥转身看过来,“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了?”

到底是亲哥!

我赶忙摇头,不着痕迹地把手指从钟冶手中抽出来,“没事的哥,可能是神经跳,头疼了一下”

胡乱扯了个谎。

“真的不是眼睛难受吗?用不用去医院?”思昂哥还是不太放心。

——之前他不止一次地提醒我,千万要保护好眼睛,不可以再为此受罪了。

“没事,真的”我故意夸张地忽闪着长睫。

正说着,左右各停了一辆车。

左边的是五叔,右边的是吾自横。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落下车窗,询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昂哥分别对他们摆摆手,发动车子,继续行驶。

钟冶一直默不作声,脸色很差。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事儿应该不算完。

于是,扯扯他的衣袖,“冶哥,我真的没事。”

“你确定?”语气中有隐怒,不知是对谁。

我郑重地点头,“确定。”

他便不再说什么,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抵达“金侣衣”,一行人直奔二楼ktv。

要了个最大的包房,嘻嘻闹闹唱了起来。

除了思昂哥和我,其他人都喝了酒。

我是早就戒酒了,思昂哥不喝是因为他还得开车去接伊离来上班。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混乱,聒噪,无趣。

勉强哼唱了两首歌,借口上厕所,我离开了包房。

时间还早,整层楼都没什么人。

找了个位置较为偏僻的小包房,我闪身走了进去。

一顿调光之后,只开着猫眼灯,有光亮,又不刺眼,感觉挺好。

沙发上很干净,稍作犹豫,我便躺了上去。

屋子里特别温暖,加上沙发很软,没多会,周公就找上门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嘤咛”着从梦中苏醒。

睁开眼,吓了一跳。

但见距离沙发半米远的地方蹲着一个人,正在定定地凝视着我。

“五叔,你怎么了?”半梦半醒之间,我喃语着问道。

他往前挪了挪,跪在地板上,靠近我,琴音缭绕,“玖儿,我想你”

淡淡的酒气氤氲而来,并不是太难闻。

“喝多了是不是?”我揉了揉眼睛,“我这不是在呢么”

他机械地伸出胳膊,好像要摸我,但,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五叔,走,我带你去清吧喝点解酒的东西”说着,我支撑手臂想要起来。

他却一把将我扑在身下,嘴唇覆在了我的颈子上。

好像摁到了心里的某个开关,我顿时意乱如麻。

“五叔,起来,你快点起来”推不开他,只能低声催促。

他的唇在动,不是亲吻,而是呢喃。

“玖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口齿有些含混。

我狠狠咬痛了自己的嘴唇,理智便立刻冒了出来。

“吾竞尧,我是不是喝多了?赶紧起来!”声音有点大,希望引起他的重视。

果然,听了我的话,他抬起了脑袋。

“凭我的酒量,那点酒能喝醉吗?之所以带你来‘金侣衣’,就是想灌醉他们、制造跟你单独接触的机会。”他苦涩地笑笑,“毕竟,在未来的三年时间里,这种时机很难再找到。”

“告诉我,你到底要干嘛?”昏暗的光线中,我凝望着他的眼睛,希望能找到答案。

他顿坐在地板上,身侧靠着沙发,支起手臂,把五指梳进了发顶。

“我只想不受干扰地、心无旁骛地跟你单独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有你在身旁,就够了。”末了,是深深的叹息。

我的心,跟着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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