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叔”我嗫嚅着,“你还好吗?”
再次感受到他的煞气,令人无措。

他正色望着我,“丫头,这次回晖城,我们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为什么?”我皱眉问道。

“听话,这样对大家都好。”没有具体解释,似乎也不打算解释。

我又想起了那人说过的话,——不公开我跟亚叔之间的关系,是对亚叔的一种保护。

“好吧,听你的就是。”我不无失落地妥协。

亚叔揉揉我的发顶,“去吧,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

我乖乖地照做了。

从浴室回来的时候,他却不在卧房。

心中起疑,踮着脚尖出门,到书房门外去听声儿。

站了几分钟,终于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竞尧,你的建议,我基本都采纳了。也希望你能够兑现承诺,把她保护好!”是亚叔的声音。

声音有点冷,似乎不带感情。

孰料,侄子的态度更冷。

“放心,我自然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连声“二叔”都没叫。

亚叔立刻回道,“要真的能做到才好。”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

书房里一片死寂。

少顷,有脚步声响起。

我赶忙踮起脚尖奔回卧室,站到窗前假装伺弄花草。

房门没来得及关,亚叔跟着走了进来。

“玖儿,洗完了?”暖暖的声线。

我回身看着他,莞尔一笑,“嗯。”

他张开双臂,似乎带着某种仪式感,“来!”

我一步步蹭到他面前,钻进暖和的怀抱里,“亚叔,你还好吗?”

今晚第二次这么问他,同样没有给出答案。

相拥着躺下,床上洒满了他的郁结。

“玖儿,这次回去,应该是没办法朝夕相对。不管你遇到了什么状况,都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抚着我的头发,柔声叮嘱。

“好。”我轻声应着,手掌爬上他的脸庞,去揉弄并不扎人的美髯。

——成熟男人就是这样,他的心事若是不想说,怎么抠怎么问都倒不出来。

既如此,就不必强求。

用行动告诉他,“我在”,这就够了。

他像每次那样,不闪不躲,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由着我放肆。

揉了会儿,我倏然发问,“亚叔,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粗着鼻息喘了下气,“像什么?”

我仰头,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食指指尖点着他的眉心,“像个孩子!”

“怎么说?”挑着单眉,尽可能地让我感觉到他对我的话是有兴趣的。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你现在像个孩子。或许是直觉?”又把手指放在了他的美髯上。

他挤出一丝笑容,“那么你呢?此刻的你像什么?孩子的小妈妈?”

我故意苦着脸,“吾战先森,十九岁女孩当四十三岁男人的小妈妈,合适么?”

“只要玖儿姑娘喜欢,当吾战先森的奶奶也未尝不可!”语调悠然,眼睛里全是宠溺。

我“扑棱”坐起,双手不停地拍打床面,“亚叔,你干嘛啊?要不要这么惯着我啊?早晚我会被你宠得无法无天的,知道吗?”

夸张的言谈举止,终于把他惹笑。

“丫头,你同样也是我的女儿”抬手,把我的乱发抿到耳后,“究竟都能为你做些什么,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

我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脸,“内个,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会告诉你答案!”仍是玄而又玄的句子。

还是没懂。

算了,不问了!

他不会细说,我也懒得揪住不放。

蓦地,顺滑的头发悉数垂下。

我的脸和他的脸,被长发做成的幕布围罩起来。

两人的呼吸在发丝间氤氲,渐起水气。

“玖儿”他哑声唤了一句。

“唔”我愣忡着回应。

——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问句,——只要接吻了吗?

然,接下来亚叔却撩开了我的长发。

水气散开,人也跟着清醒起来。

他揽着我的腰帮我躺好,盖上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丫头,我知道你跟你母亲之间有个二十岁之约”喃喃地,似自言自语。

我把双手放在头下枕着,忽闪长睫与他对视,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带着淡淡馨香的手指抚在我的脸蛋上,指肚染满了温柔,“你还有八个月才二十岁”

我也伸出手去,继续摸他的胡子。

脸颊和手指感受着双重的惬意,睡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亚叔的手指还抚在我的脸颊上,而我的手指同样搁在他的美髯上。

仿佛这个姿势保持了一整晚。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持续几个小时保持同样的姿势。

而在我睁眼的那一瞬,睨见亚叔正呆呆地望着我。

我润了下嘴唇,指头在他的胡须上划拉着,“亚叔,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会。”沙着嗓音回答。

这话可信度不高。

但我不愿为此纠结。

“嘤咛”一声,钻进他怀里,拱了拱,“来吧,再睡个回笼。”

他没反对,大手抚上我的后背。

没多久,呼吸匀称,偶有细微的鼾声。

从他此时的睡眠状态来分析,昨晚应该是没怎么睡的。

虽然我已经不困了,可是为了能让他睡得好一点,便一直窝在他怀里,没有起床。

——这个老男人的心思太重,再不好好休息,身体会吃不消的。

事实上,另一个房间内的人同样心事重重。

他们两个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双双少言寡语。

一个是财大气粗的财团掌舵人,一个是杀伐决断的金牌大律,天晓得他们都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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