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说,“小东西,我已经把老三囚到了别处,这辈子你们休想再见面了!”
这句话不啻一声惊雷,将我劈落寒潭深渊。

温热的竹指爬上我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力道柔和,却叫人生畏。

“蒋宇崇,你出尔反尔”我拨开他的手,声音软糯,已经提不起劲儿来指责控诉。

他轻勾薄唇浅然一笑,“我跟你说过,老三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拜你所赐。同样,现在的结果也都是因你而起。”

我略有不解,以目光质问。

男人斜靠着座椅,弯肘撑头,神色闲逸,“如果你没有向屹尊的养女求救,如果你没有豁出性命拖延时间,我们按计划回到‘栀园’,你还会跟老三经常见面。但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令我极度失望”

我凄婉地摇头,“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当时为什么不戳穿我?”

“你求救那会儿,我是想看看你接下来还会怎么做;至于你过敏后,我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他稍作停顿,“现下你已经痊愈,就该把原委跟你说清楚。”

一席话,透着他的“通情达理”,倒显得我“作”了。

魔鬼望了眼窗外,倾身过来,帮我整理着乱发,“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气我,老三就不会出事。”

“你这么卑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对他下黑手”

悲催情绪盖过了愤怒,连心痛都是无力的。

他努唇忖了忖,“如果你对我没有最基本的信任,就算让你亲眼看到他过得很好,你也会怀疑那是作秀。”

没错,我承认是这个道理。

不信他,就是不信他!

然,因了投鼠忌器而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采用他最喜欢的那一套,——服软。

“崇,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我跟着你,这辈子都跟着你,行吗?”我抓住他的衣袖,目光游弋。

魔鬼眼中闪过璀璨的星光,凑过来,吻住了我的唇。

有点突然,我呆若木鸡。

还没想好该反抗抑或顺从,吻啄已经结束。

“沁沁,我只能答应你,等你真正爱上我那天,就是老三恢复自由的日子!”魔鬼认真地承诺道。

“可是你要以什么样的标准来判断我是否真的爱上了你?”我急切地追问。

为了救三叔,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魔鬼指了指他的心脏,“你是否真的爱上我,这里会感受得到,它会给出最准确的答案。”

也就是说,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我心里很清楚,以他的精明劲儿,想要敷衍了事是绝对行不通的。

可是示爱的过程将会十分漫长,三叔能熬得住吗?

他那个刚烈的性子,搞不好会玉石俱焚

蒋宇崇忽然把我搂在怀中,摩挲着我的后背,轻语道,“小东西,你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我,只需踏踏实实跟我在一起,悉心感受我对你的爱,总有一天你会真正爱上我的。”

这样真的太难了。

如果他要的只是我的身体,经过思想斗争之后,我想我应该会咬咬牙、同意跟他睡。

但,真爱的感觉是豁不出去也装不出来的!

魔鬼沉吟一霎,轻轻把我推出怀抱,呢声问道,“沁沁,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几天蒋老大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个话题成功带走了我的注意力。

“他那种恶人,是不会轻易死掉的!”我恨恨地说道。

蒋宇崇嗤笑一声,“死算什么?他现在是生不如死!”

我也跟着冷笑,“那种人,车祸瘫痪的第二天都能照常猥.亵女人,还有什么事能令他生不如死!”

“当然有!谭映梅跟他离了婚,把他的七成身家都给分走了”

“这才几天时间,他们就办好了离婚和财产分割手续?”我有些惊讶。

蒋宇崇挑眉,“蒋老大当然没那么容易妥协,但是架不住谭映梅动用家族力量。如果蒋老大乖乖照做,他在尚都还能拥有一席之地;如果他反抗,呵呵,谭家分分钟就能令他尸骨无存!”

权势相争,总会有种风云诡谲的感觉。

但,蒋天宽的下场并不能令我满意。

孰料,蒋宇崇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医院给蒋老大用错了药,虽然发现得还算及时,可是语言中枢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他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倒是件很解恨的事情。

但,太过蹊跷。

我狐疑地看着魔鬼,“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对着空拳轻咳两声,“我答应过你,一定要让老混账生不如死。若不是因了拥有同一个父亲,那厮应该比现在还要惨上十倍。”

“谢谢”二字噙在嗓子眼儿,我生生给咽了下去。

魔鬼囚禁着三叔呢,是我的半个仇人,不可以跟他道谢!

遂,冷冷地面向窗外,看景儿。

竹指在摆弄我的发梢,一遍遍绕着,不知疲倦。

“小东西,你这样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就不怕伤了脖子吗?”蓦地,魔鬼温声打趣。

我猛地转头看他,想要告诉他“不可能”,并且连蛮横的态度都准备好了。

结果,就是这么一下,脖子居然扭到了。

“嘎巴”一声微响,把我吓了一跳。

蒋宇崇如临大敌,赶紧拥我入怀,“具体扭到了哪个地方?疼得厉害吗?啊?”

关切的样子,反倒令人觉得委屈。

“就赖你!闲的没事提醒我做什么?这回好了,差点断掉”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男人不迭地道歉,“哎哟,是我错,我怎么那么多嘴啊?没事乱提醒什么啊?扭到我们家小东西的脖子了!真是该死”

我不领情,唧唧歪歪又嘟囔了一通。

接下来,竟然哭睡了。

怀抱虽然温暖,恶梦却照来不误。

梦里,三叔站在万丈悬崖前,冲我眯眸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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