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去接起电话,从表情就能看出我们都猜对了。
始终是电话那头在滔滔不绝地说,他间或“嗯”一声,不冷不热。

大约两分钟之后,父亲道了声“再见”,挂断电话。

我坐下来,凝眸相望,等待下文。

“三天后是蒋夫人的五十岁生日,蒋天宽邀请我去蒋府参加酒会。”父亲轻笑摇头,“他还特意要我带上你。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愣住了。

——这种特殊日子,酒会地点又是在蒋府,想必蒋少恭也会出席。

他那个无所顾忌的性子,到时候会不会惹出麻烦

等等!

既然是大嫂过生日,蒋宇崇应该也会来吧?

想到那个魔鬼,我神色微变。

“沁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父亲揽住我的肩膀,低声询问。

我回过神儿来,浅笑摇头,“没有。我在想,蒋天宽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父亲眯眸忖度,“只怕这是一场鸿门宴!今天上午在招商大会上跟我单独碰面时只字未提生日酒会的事,这会儿又特意打电话来邀请”

“总不能是他在开完会之后临时决定举办这个生日酒会吧?”我随口猜道。

老祝摸摸我的脑袋瓜,“我的沁儿果然冰雪聪明。”

口吻那叫一个自豪。

我不禁失笑,“爸,你这么夸自己的闺女,不就是变相夸你和妈妈基因优秀吗?”

提到母亲,我们俩都收起了笑意。

各怀心事在大厅坐了会儿,一齐上楼。

父亲去了书房,我则回了卧室。

狄风和狄芸还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书,一个玩游戏。

见我进门,纷纷起身。

仿佛事先商量好似的,狄芸捏了下我的脸蛋儿,什么都没说,率先出门。

狄风则歪着脑袋叉着腰,无奈地盯着我身上的西装外套。

“沁儿,跟哥说实话,你还喜欢蒋少恭,是不是?”

我垂眸不语,无言以对。

“好吧!”狄风叹了一声,“只要你不再受到伤害,跟谁在一起都行,哥是不会干涉的。但是有一点,如果他敢欺负你,哥会要了他的命!”

发完狠,夺门而去。

足见,狄芸一定给他做了半天思想工作。

连狄风那样执拗的人都能被妹妹给劝通,我却头疼于如何说服蒋少恭这头猛狮。

正纠结呢,手机响了。

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拿起看了一眼,果然。

接通,琴音传来,染着微醺的酒意。

“骆骆,我回来了”

“唔”我怏怏地应了一声,进到里间,趴在床上。

他好像也躺下了,声音有点变形,“老祝有没有跟你说我的坏话?”

“有。”我信口胡诌,“他说,你的面相一看就是花心好色的那种,都不知道有过多少风流韵事呢!”

电话那头在“哧哧”傻笑,“以老祝的深度,才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是我们家骆妞自己杜撰出来的吧?”

我也跟着傻笑,“反正,你是个坏人!”

“我对别人,时时刻刻都坏得起来。对你嘛,除了在床上,哪儿哪儿都不舍得坏”

低喃声像微风,挠得人耳膜发痒,把两年前的那段回忆也给挠了出来。

彼时的他,在床上确实很坏。

想到一个个粗鲁的画面,鸡皮疙瘩登时在胳膊上排排站。

许是我的缄默有点突然,男人忽然哑声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份敏感,微暖又窝心。

“,以后别再那么欺负我了,好不好?”暖归暖,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不假思索地同意,“嗯,从此刻起,蒋少恭再也不欺负骆妞了!”

“那,你现在就答应我一件事!”趁机勒索。

“行,你只管说。”

我润了润嘴唇,“三天后是你堂嫂的生日吧?”

“嗯”他好像在电话那端眯起了深眸,“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先生要为夫人举办生日酒会,邀请了老祝。”轻咳一声,“还有我。”

电话那头隐约在轻哼,“你不想让我去,是不是?”

“你能保证看见我之后装作不认识么?”反将一军。

“不能!”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所以呢?”我耐着性子诱导。

听筒里安静了片刻,“原本桂城那边有事要我回去处理,因为舍不得你,正犹豫不决呢!这样吧,明天我回桂城去忙一下工作,也算是个错开生日酒会的合理借口。”

我的心刚要回落,琴音再起,“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再度悬心。

“今晚陪我”

他还没说完,被我一嗓子吼了回去,“想什么呐?啊?刚刚才答应以后不欺负我了”

“激动什么?你激动个什么?我有说让你陪我睡觉么?嗯?”口吻玩味,隐有窃笑。

我立马语塞。

是啊,人家好像没有明示要我做什么,我炸什么毛啊!

还好,他没有穷追不舍。

“今晚跟我约个会,晚上十点之前准时把你送回去。”这句话,不带一丝酒意。

我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下悬挂的纱帐,“,这种事我说了不算,须征得老祝的同意。”

“老祝,好吧!一会儿我再打给你!”说完,猝然收线。

懵得我一头雾水。

——他该不会真的跟老祝请示去了吧!

果真,三分钟之后电话再度打了进来。

“他同意了。”话锋一转,“老家伙,居然把门禁时间整整提前一个小时,定在了九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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