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铁走到了石松涛面前,高大的身躯,恍如山岳。
但燕赵歌和徐飞,却尽皆心中一酸。

腰板虽然仍挺得笔直,面容五官仍然坚毅,但他们分明在石铁身上少见的感受到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石铁微微摇头,对燕赵歌说道:“交给我吧。”

说着,伸出手来,拳意波荡间,压在石松涛的身上。

燕赵歌点头,手掌放开石松涛的脖颈,身形向后退。

但就在石铁的拳意将石松涛镇住的刹那,石松涛突然脸色陡变!

石铁和燕赵歌、徐飞的神情,这时也微微一变。

自石松涛体内,突然有极为强大的力量爆发出来!

石铁脸色急变之间,武道拳意瞬间显化,澄澈光芒照耀四方,笼罩石松涛全身,要将那力量镇压住。

石松涛目光中流露出愕然之色,感受着自己体内肆虐的力量,口中鲜血狂喷!

他全身上下都在一起颤抖,每一块骨头,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穴窍,全部仿佛山洪暴发一样。

燕赵歌和徐飞,只是站在一旁,还没有靠近,就感觉无穷无尽的剑意,在石松涛体内产生。

仿佛在这一刻,石松涛整个人都由剑气和剑意构成。

无尽剑意从石松涛体内向外飞射,连绵不绝。

石松涛全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向外渗血,仿佛要一起喷射,整个人碎裂,化作无穷血剑,爆裂开来。

那磅礴浩渺的剑意,仿佛苍穹般高远无垠,又仿佛大地般厚重雄浑。

一剑之下,仿佛就是一重天地。

只不过此刻,却是要将石松涛的身躯,化为一片血肉天地。

而这剑意,目标直指石铁!

强大浩瀚的力量,让燕赵歌和徐飞都无法靠近。

但这剑意,他们绝不陌生。

广乘三大绝技之一,无垠天剑!

昔年摩天客展西楼所创立,与广乘天掌和无量天刀并列的绝学!

只是此刻,它的目标,却是广乘武者!

石铁双目光华闪动,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呈现金刚之象,同理璀璨透明如琉璃。

强大的武道拳意被他运转到了极致,镇压石松涛体内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

可惜,这力量从石松涛体内发出,首先摧毁的便是石松涛的身躯。

石铁一咬牙,双掌一分,形成一股扭曲的吸力,不再完全镇压,而是一边镇压一边导引。

恐怖的剑意,凝结成一道有形剑光,如同没有尽头的匹炼,冲出石松涛的身躯,目标直指石铁!

石铁面目坚毅如磐石,他身上的上品灵兵玄光神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卸了下来。

玄光神铠化作一道黑光,笼罩石松涛的身体,要暂时镇住他濒临破碎的身躯。

但就在这时,恢宏明亮的剑光中,有诡异金光闪现,丝丝缕缕。

条条金光游荡间,竟然缠住了玄光神铠,将之阻了一瞬间。

而那恢宏剑光,笔直打在石铁的胸腹要害上!

石铁身上,爆发出强光,不停闪耀。

但那剑光,却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断轰击石铁的身躯。

石铁断喝一声,一拳猛地砸下,将那剑光打碎。

燕赵歌和徐飞看去,就见石铁胸腹上没有流血,但是却破碎凹陷下去一个大坑,条条裂纹密密麻麻。

那如金刚般不坏不灭的意境,此刻也黯淡不少。

石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痛苦。

他看向石松涛,目光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几许悲色。

虽然及时导引剑意攻击自己,更意图以玄光神铠护住石松涛的身躯,但剑意原先自石松涛体内而发,不管伤不伤到石铁,石松涛都首先要挨这一剑。

而这一剑,不是石松涛能承受的。

对方在石松涛体内埋藏一道剑意的同时,也暗设其他机关。

奇花蛰龙眠的萃取精华,举世罕有,专门克制打造玄光神铠的主材料玄光神铁。

虽然石铁当机立断,全力以赴,石松涛仍然受到重创。

石松涛张嘴,血沫不停从口中涌出,他却不甚在意,呵呵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方师叔竟然在我体内埋下了一道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看着石铁:“呵呵,看来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只有你的拳意才会激发出这道剑意,毕竟你修练金刚身,拳意与他人不同,普天之下独一份儿……”

“那金光,是蛰龙眠吧?也是专门对付你身上玄光神铠用的……”

石铁一只手捂住自己胸腹间的伤口,另一只手身处,拳意镇住石松涛的身躯,使之不至于破碎。

他深吸一口气,首先转头看向燕赵歌和徐飞,沉声说道:“立刻以最快速度传讯回宗门,汇报内奸,也就是绝渊之主的身份。”

石铁一字一顿说道:“绝渊之主,不是方师弟,而是辛东平辛师叔!”

燕赵歌和徐飞都眉毛一扬,石松涛目光中则流露出错愕之色。

“听了松涛的话,再挨了这一剑,我才能确定这件事。”石铁徐徐摇头,看向石松涛:“你被人误导了。”

石松涛抬眼与石铁对视,良久后淡淡说道:“你永远都是先公后私呢。”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知道真相,但是故意不说,是我在误导欺骗你们?”

“你执掌宗门刑罚,广乘上下所有大刑,你都通晓,刑讯是你的专长,但你还没有动手呢,凭什么判断我没有骗你们,被误导的那个人是我?”

石铁平静的说道:“我能看出来的。”

石松涛沉默不语,半晌后说道:“方师叔是不是渊主,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他转头看向盛放自己妻儿身躯的两具水晶棺:“对我而言,重要的是她们。”

石松涛看向第三具水晶棺,叹息一声:“堕魔死后化为虚无,我死后也陪不了她们。”

虽然有石铁的拳意镇压,但石松涛本就已经崩溃的身躯,这一刻终于开始彻底破碎。

他神情淡然,对此似乎并不介意,只是看向妻儿的目光中,留有无尽眷恋。

燕赵歌突然问道:“石师兄,你心中最恨的,究竟是大师伯当初选择宗门责任而放弃个人亲情,还是你自己无法保护妻儿的无力?”

石松涛漠然说道:“都不重要了……”

余音袅袅,消散在空气中。

石铁定定的看着石松涛的身形破碎。

整个人仿佛雕像一样凝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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