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王凯当然不能继续讲课,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知道了这事儿当然要去看看了。其他在这里上课的村民也是要去的,正好同路。
当他们赶到田四叔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而村书记徐芳这时候正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

“徐书记,你也知道这事儿了?”

徐芳摇头道:“只是大概听了一点儿,对于具体的过程我也不大清楚,咱们进去听田四叔亲自说说吧。”

围在这里的村民看到是王凯和徐芳要进来,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进到屋子里就听到田四婶儿的哭声,以及一种愁云惨雾的气氛。

“徐书记,王凯,你们俩咋来了?”田四叔正蹲在外面抽烟,看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吃了一惊。

“你们家出了这种事儿,我作为村书记当然是要来看看了,孩子呢?”

田四叔带着他们进到里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田鹏。这孩子其实比王凯年纪还小,才不过十六岁而已,而且在罗顶新的厂子里,像这种年纪的孩子非常多。

此刻,田鹏再没有往日的活泼,虽然现在腿上已经经过处理,而且打了止痛针,但还是能看到他在咬牙忍受着,同时,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他一个孩子的心理压力也非常沉重。

“田四,找大夫看过了吧?大夫怎么说?”王凯先问道。

“唉,腿算是断了!把腿包扎固定好,就这么养着吧。好在断的地方不是关节,等好了应该还能走路,但是具体恢复成啥样儿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田四叔说起这话有点儿心灰意冷的感觉。

田四叔还勉强能控制情绪,四婶儿就没这么坚强了,几乎带着哭声道:“这可怎么办啊!田鹏可是我们家的独苗啊!我们就全指着他了,现在腿被砸成这样,将来说媳妇谁会跟他啊!”

众人听她哭得可怜,全都摇头叹息。

本来田四叔家就不是很宽裕的家庭,如果田鹏的腿真的没法完全恢复,将来就算生活没有大问题,说媳妇的时候也的确没谁愿意跟他的。

徐芳安慰道:“田四,四嫂,现在不还处于恢复时期吗?你们两个先别灰心,好好帮着田鹏恢复是正经。对了,这次田鹏是在罗顶新的厂子砸断腿的?到底是啥情况?罗顶新怎么说?”

提到罗顶新,田四叔立即露出愤怒的神色:“别提了!他就说是我们田鹏是自己操作失误,所以工厂不负任何责任,给了五百块钱的费用算是看在他工作一场,但是直接把田鹏开除了!”

“什么?”徐芳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罗顶新会这么说。

反而王凯一脸平静,他早就知道在现在的阶段,像这种小作坊企业根本赚的就是血汗钱,指望他们“负责”“发善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更何况是罗顶新呢。

“那厂里的其他人呢?难道就这么看着也不站出来说话?等到他们自己出事儿了,他们指望谁替他们说话!”

徐芳实在是无法理解那些工人的想法,对于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竟然如此冷漠!

“好了,婶儿,人心如此,有时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更不用说罗顶新厂子里的很多都是和田鹏一起的半大孩子,被他吓两句之后很难再有勇气站出来的。”

“王凯!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难道田鹏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罗顶新就可以完全逃脱责任?”

王凯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田四叔,我会托人去市里找家好的康复中心,到时候你直接带田鹏去那里,里面的费用我来出。”

田四叔吃了一惊:“这,这怎么能行呢?王凯你现在也正是做事业的时候,花钱也很多啊!”

王凯摆摆手道:“放心吧,我现在的大闸蟹不是已经出产了吗?光是那几家的定金足够的周转了,咱们都是邻居,你们有困难我们咋能不管呢。”

王凯的表态得到了大家的赞叹,几个跟田四叔关系不错的村民也自觉地掏了些钱,虽然都是三十五十的,对于田鹏的伤势治疗杯水车薪,但是他们毕竟不能跟王凯比,这些也是他们的心意。

有了王凯的支持,田四叔和四婶儿在经济上的压力陡然一松,尤其是四婶儿,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了。

“另一方面就是关于罗顶新!”王凯的表情冷厉起来,“我知道婶儿你现在心里很气,但是这种事情我们村委是没有权力直接处理的,我觉得应该先拿出个态度来,然后直报镇上和劳动部门,如果能联合他们的话,对罗顶新的压力也要强一些。”

徐芳重重地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召开村委会!”

王凯又转头对着其他的村民:“你们现在都看到了吧?虽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罗顶新那里打工的确赚的钱比在家里种地强,但是一旦出了事儿的话,他们就是这样的态度!现在,你们还觉得应该把孩子送到他们那里吗?”

“我知道,或许你们也在想,这次可能是田鹏自己不小心。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只能说明他们的厂子里没有基本的安全设施,而且设备已经老化,将来这种事故绝不会是最后一起!到底要怎么选择,就看你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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