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转过头,看向从进来到现在都未有言语的简易南。

男人依旧噙着不温不凉的笑意,可深黑色的瞳孔中,三分亵玩七分深晦。

简易南

“以上股权转让都具有法律效力,唐牧泽先生如今是顾氏集团最大的股东,拥有股权百分之五十。有权利决定顾氏集团高层人员调动与调整,而顾小姐作为拥有百分之三十股权的股东,可以提出异议,但最终决定权在唐牧泽先生手中。”

那法律顾问所说的那些,无非是想告诉在场的人,告诉顾唯一——

如今唐牧泽不再是她股权的监管者,而是顾氏集团真正的大股东,他手中的股权可以在合法情况下使用调动,顾氏集团也将会更名为——

唐氏集团。

按照法律流程走,是这样的。

“不可能!他买下那些股权所用的资金都是顾家的钱!”

“顾小姐,转让书上明确写了,张董、乔董、叶董三位董事股权转让所得的资金是由唐牧泽先生的个人账户转出,那是唐先生自己的财产。而简总是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以无价转于唐牧泽先生名下。”

无价?

简易南,一分钱也没要?!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顾唯一不相信,盈眸注视着正对着她的男人。唐牧泽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波澜,仿若这一切他早就料到。

亦或者是——

他早早就布了这个局,引她入局。

简易南和唐牧泽,他们之前就认识了,甚至关系不浅。否则,以简易南这样阴险的人,又怎么会以无价将股权转送他人。

惊讶之余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竟然将自己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转让给了简易南,以为自己总会是有胜算的。可到头来不过是亲手把公司送给了唐牧泽!!

“你骗我?!”

面对女孩的质问,简易南挑眉笑道:

“买卖是你情我愿,顾小姐我提醒过你不要后悔。”

简易南不是没有提醒过她,可是想清楚,不会后悔?

“况且,简某只是一个局外人。”说着,简易南兀自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居高临下的睨着女孩,说道:

“简某与顾小姐之间并无感情,思前想后,这婚事还是算了,顾小姐也没必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婚姻断送在我这里。”

这个游戏,他扮演的角色,已经没戏了,是时候该撤场了。

就是可怜了这丫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唐牧泽的女人,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顾唯一整个人都宛如雷惊那般,定在原地,看着简易南与那律师离开,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开始她就该察觉到不对劲的,简易南突然找上了她,无亲无故却说要帮她。

再到后来她同意合作,他倒给她时间犹豫后悔。

“根据公司规定”

那法律顾问还想继续说,可是女孩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会议结束了。”

直到唐牧泽没有温度的五个字传来,那顾问止了声音,合上文件。而那些股东,就好像今日来只是看一场戏,谈不上是不是好戏,毕竟这女孩还太年轻,仗着自己有点股权就以为能坐总裁,要知道当年要是没有唐牧泽接手顾氏,也许顾氏集团早就倒了,顾家早就不存在了。

这么些年了,封城也该姓唐了。

股东董事与法律顾问都离开了会议室,那张董走前本想上前跟女孩说两句,毕竟当初与她父亲也算是有点交情。但自己已经把股权脱手了,再说又有何用呢。

唉,命由天定。

等到安静下来时,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和她。

长桌相对,她站在那里,感觉不到腿有丝毫的麻木,那份文件捏在手里,已经褶皱。

从未有过的恨,在这一刻宣泄出来,眼底划过一抹猩红,她看着那个男人,依旧如绅士君子那般,薄唇淡笑,眉宇轻扬。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而她,连失败者都不算。

“你和简易南你们一开始就认识是不是?!”

“是。”

相对于她的激动愤怒,男人的情绪倒是平静温和。

“你们一起联手设局骗我,唐牧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后半句,几乎是嘶吼出声,手中的纸张被她撕碎,顾唯一从没有有比现在更后悔的时候。

以前总想着,就算公司被唐牧泽夺走了,她会恨他,用尽全力去恨这个男人。

可是又何曾想过,这个人不用费人任何的力气,就等着她乖乖地,双手将公司奉上。

比起恨他,她更恨自己!

顾唯一啊顾唯一,你真的好蠢,你竟然亲手把公司送给了他。

你没能守住父亲的公司就算了,那顶多算是你的能力不行。可是现在呢,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拿得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怎么可能成为最大股东,又怎么可能理所应当的取代父亲的地位!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顾唯一!

身子跌坐在地上,她现在连哭都没有资格,眼中的泪滴滴落下,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间,说不出话,哭不出声。

顾唯一,你到底做了什么。

眼前一层迷雾,她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心脏那个位置,疼得无以复加。

仿佛下一秒,就会与灵魂脱离。

听不到那人走向她的声音,看不到那人在她面前蹲下身的模样。

直到那温凉的指腹触碰到她脸颊上的泪光,她甚至连推开拒绝的力气都没了。人生就像是崩塌了那般,破碎不堪。

“唯一,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

但是,你没有珍惜这个机会,不是么。

那个晚上,简易南的那通电话,他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女孩坚定的语气,恨不得下一刻入地狱的人就是他唐牧泽。

没想到,你竟这般恨我了。

——唯一,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

呵他竟然说,给过她机会?

“这本来就是个局,我后不后悔又能改变什么。”

从一开始,从简易南找上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掉入这个局里了。后悔,就算她后悔不做现在这些事,顾氏集团迟早有一天,也会是他唐牧泽的。

可是他偏偏就是要用这样的手段,要她亲自把公司送到他手里,要她生不如死才甘心。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唐牧泽棕黑色的瞳孔里是阴柔邪肆,再哭就眼睛就不好看了,不值得。

“唯一,是你先对我狠的。”

简易南是个诱饵,但她可以选择不上钩。

即便上钩了,也是有过机会挣脱的,他不是没给过。

但她,太狠心了。想看到他一无所有的样子,想让唐牧泽彻底远离顾唯一的人生。

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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