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场,一曲终罢。
沐向晚寻了眼四周,只看到乔董事盈着笑,和唐言商说着什么。她没去听,只是眸光略到从侧门离去的主角,乔云嫤和她的未婚夫。

心不知为何一慌,理智告诉自己,沐向晚,他不是那个男人,不要去理会。但理智,往往是最容易被打败的。哪怕,只有只是顾以深的一个否认,她都想听到。

酒店外,y站在黑色车前,为女人打开车门。

“以深”见男人好像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又像是在等着谁或什么事,眼神是乔云嫤看不穿的沉暗。

就在这时,沐向晚那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男人深黑的瞳孔中。由远及近,直到她秉着气,来到他面前。

顾以深眉梢微扬,看来,她有些急。

“唐太太,有事么?”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开口问他第一句话时,男人淡漠而又带着几分关怀的声音,透过她的耳朵,震在心间。

一句唐太太,听上去好像只有无意,可为何,沐向晚却觉得,那般嘲讽?

乔云嫤从车上下来,脸色有一些尴尬,挽上男人的手臂,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说错了话。

这沐向晚,从来不是唐言商的妻子。而对于顾以深这个初来青城,不知青城往事的人来说,只是无意。

明明有好多好多话想问他。但在这一刻,沐向晚怯弱了。她怕,他的回答,是她不想听到的。

其实很可笑,她连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都不知道了。

女人的沉默,不知所云。

半响,沐向晚在心里自嘲,自己在做什么?当着别人未婚妻的面,要问什么?

这不像她沐向晚会做的事情,不像。

“对不起,打扰了。”

转身,不再迟疑,离开。

以为不见,便可不念。却原来,“相见”,不如不见。

这样,以为不再跳动的心,就不会再学会痛。

本是开回别墅的车停在了海边,沐向晚抿唇,思绪还在刚才酒店外那一幕上。不会是他的,如若是他,那那双幽深的眸中,应该染满对她的仇恨,而不是那么的平淡陌生。

缓缓抬眼,看清车窗外的夜色,这是重重合眼,她强忍住那微微开始躁动的情绪。

“为什么来这儿?”

唐言商很了解她,她的声音越是漠然冷硬,就代表沐向晚,越害怕。

怎么,让她重温一下曾经的“案发地点”,不好么?

他只笑不语,深邃的眸光凝着不远处的一处陡峭壁垣,海浪拍打的声音声声入耳。当初的顾北城,就是在这里,被他亲手解决的。那尸体沉入海底,从此消失灭迹。

“你不觉得,这里很美么?”

沾染了血的海景,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历历在目。那枪响后,从那人心脏位置流出的鲜血,深暗的如一朵朵迸发而出的彼岸花,红的无暇。浸染了海水,变成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

很美,不是么?

这一夜,她就这么坐在车里,陪着唐言商,欣赏所谓的美景。

美?那是她深爱入骨的男人,那是她爱了十年之久的爱人,那是她即将要结婚的丈夫就这么,用最疼惜却又苍凉的眼神,凝着她,看着她,直至坠入万丈深渊。美么,可为什么她觉得,那是最可怕的一幕,闭上眼,都是那人的声音——

“晚晚”

他就连死的时候,那目光,那低唤,都很吝啬。从来,只对她有。

多年前,她偎在那人怀里,告诉过他一句话——

顾北城,我的爱很吝啬,而且讲究公平。

那时候,男人只是低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清浅。在她而言的公平,不过就是,她爱他,所以,他也必须只能爱她。

说当时的她任性也好,被他惯着也罢。吝啬的爱,谁不想要?

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喜怒哀乐,只给予她一人。

可她,似乎成了最无情的侩子手。

第二天的青城,媒体的报道,无一不是昨晚的那场订婚宴。

但可笑的是,从来没有一个记者或是一个时报提及顾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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