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街上所有人朝那辆香风阵阵的马车看去。
谢琅华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辆马车。

连一众西凉使臣也停了下来,追随着众人的视线。

随着车门缓缓推开,崔愠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一袭大红的衣袍,坐在极尽奢华的马车中,魅惑人心的脸上勾勒着一抹浅笑,雌雄难辨,倾国倾城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一众西凉使臣从未见过崔愠,不由得的睁大了眼,眼中满是惊艳。

马车里焚着香,几个绝色的美人依偎在崔愠身旁,崔愠左手抱着一个美人的肩,右手揽着一个美人的腰,还有两个美人在为崔愠轻轻的捶着腿。

众目睽睽之下,崔愠毫不避嫌,他极尽风流的一笑,在左边的美人脸上亲了一口。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早已羞红了脸,可那美人非但没有害羞,反而媚眼如丝的在崔愠脸上落下一吻。

鲜红的口脂在崔愠脸颊留下一个红色的唇印。

谢琅华面无表情的看着崔愠,既没有愤怒,亦没有半分伤怀,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崔愠。

崔愠右边的美人,抬头看了崔愠一眼,软软糯糯的说道:“郎君可不能这般偏心。”

她说着侧过脸去,脸上还带了一层薄薄的怒意,显然是崔愠只亲左边的美人,没有亲她,她生气了。

崔愠也没有恼怒,他笑盈盈的看着那个美人,说道:“我的小美人可是吃醋了?”

“哈哈哈”说着他放声笑了起来。

他低头在那个美人脸上落下一吻,那个美人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萧氏一脸担忧的看了谢琅华一眼。

谢恒则是一脸愤怒的看着崔愠。

“这不是崔家那个浪荡子吗?”人群中有人议论了起来。

“你们怕是忘了,他早已被逐出崔家,如今可再不是崔家六郎了。”

“不仅如此,听说昨日崔家家主寻回幼年走失的庶子,将来继承崔家家主的只怕是那个庶子了。”不断有人议论着。

他们的声音尽数落入谢琅华耳中。

西凉使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押解囚犯的侍卫,眼中已带了不耐烦。

押解囚犯的侍卫,长戟一挥沉声说道:“押解要犯,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闲杂人等显然说的是崔愠。

一个美貌的婢女缓步上前,对着押解囚犯的侍卫盈盈一福说道:“请容我家郎君与谢家大小姐告别一番。”

另一个婢女将马车下面的路铺上雪白的锦缎。

崔愠松开怀中的美人,缓缓下了马车,根本由不得那些侍卫拒绝。

西凉使臣准备出言呵斥,怎料崔愠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只觉得脊背一寒,要说的话顿时哽在喉间。

崔愠缓步朝谢琅华走了过去,他走过的地方皆是锦缎铺地。

寒风凛冽,卷起他的衣袍,空气中香风阵阵,有胭脂的香味,有熏香的味道。

“听说被逐出崔家的这几日,崔愠一直宿在秦楼楚馆,那几个女子一看便知不是良家女子,看来所言非虚。”又有人出声说道,他声音不低,一点都不避讳崔愠,眼中甚是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也是,崔愠如今已不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崔家六郎,就只是崔愠,比他们高贵不了多少。

一道道视线中,崔愠一步一步走到谢琅华的囚车前面。

他看着谢琅华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阿琅,听说你杀了西凉太子,就要被押解西凉,我特来相送于你。”

谢琅华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了,你我本就毫无关系。”

“怎的毫无关系呢?”崔愠一脸不满的看着谢琅华:“我到底还是喜欢了你两日的!只是没想到你是短命的,为此我还伤心了半日呢!就在昨日连饭都少吃了半碗,你怎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崔愠带着薄怒控诉着谢琅华。

好似自己多么深情一般,听闻谢琅华要被押解西凉,他伤心了半日,还少吃了半碗饭,任谁听了这样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崔愠所为的深情不过如此,真真可笑之极。

也是一个只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谈什么深情呢!

“崔郎说笑了,我与崔郎从未有过什么,若有什么也是崔郎误解了。”谢琅华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她三言两语便与崔愠划清关系,脸上当真一点伤怀都没有,任谁看了都是如此。

“以前一直传闻崔愠与谢家大小姐不清不楚的,看来是我们误解了谢家大小姐,崔愠前几日才闹出私生子的事,今日便带着美人来与谢家大小姐告别,谢家大小姐不瞎不盲的怎会钟情这样的人!”有人出言为谢琅华打抱不平。

“谁说不是呢!”当下引得很多人出言附和。

崔愠扬眉一笑,他长袖一挥,马车上的几个美人缓缓下了马车,施施然然的朝他走了过来。

“你即将赴死,我来看看你也算是尽了心意,从此你与我再无相见之日,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的。”崔愠声音一落,两个美人投入他怀中,他左拥右抱的看了谢琅华一眼。

“哈哈哈”大笑一声,低头在一个美人脸上亲了一口,再不看谢琅华一眼,拥着两个美人转身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崔愠拥着两个美人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唯有风中还残存着淡淡的香味。

崔愠一走,很多人目带同情的看着谢琅华。

不管她与崔愠有情还无情,崔愠此举当真薄凉的很。

囚车缓缓行驶起来。

“琅华!”萧氏带着不安看了谢琅华一眼。

谢琅华嘴角一弯,压低声音说道:“母亲也看到了,崔愠并不是一个良人,既如此我又有什么可伤怀的。”

说着她缓缓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萧氏不在言语,崔愠说得对,她们就要赴死了,到时候万事皆空,也着实不必再为什么伤事怀了。

她说出的话十分洒脱。

老太太目光如炬,脖子伸的老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只是一直到囚车出了城,她都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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