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瑞看着崔素芳的脸色,她最近应该是休息不够,眼圈很黑。
“球叔呢?”他问道。

“今晚有个应酬,他替我去了。”崔素芳揉揉眉心,“我有点头痛。”

博君瑞伸手去帮她摁揉,心疼地道:“公司的事情,你多交给底下的人,别一个人操心太多。”

“没事,你球叔能帮得上忙。”她轻轻叹气,“这几年,也幸亏有他,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撑过来。”

对这点,博君瑞还是很认同的,无论是公司的事情还是家里的事情,球叔都很上心,也舍不得辛苦妈妈,舍不得她委屈。

他觉得自己很不孝顺。

“要不,我辞职回公司帮你?”博君瑞轻声道。

崔素芳眉心跳了一下,“你如果愿意,那是最好的,只是,妈妈也怕委屈了你,做警察是你从小的志愿,为了公司,让你放弃自己的理想,妈妈不忍心。”

她拉下博君瑞的手,温柔地看着他,“自从你爸爸走了之后,你和方方一直是妈妈的支撑,为了你们,妈妈多辛苦都不要紧,只要你们高兴,开心,活得恣意。”

“妈妈,我太自私了。”博君瑞本来方才只是顺口那么一说,但是,听到妈妈说这话,他真的特别内疚,“理想也好,志愿也好,这么多年,我也过够了快活的日子,应该回来帮帮你,帮帮公司。”

“公司的事情,有你球叔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咱家是集团公司,底下一大群的人帮我做事,你不用担心,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辞职回来帮我,我心里会觉得愧疚。”崔素芳道。

博君瑞笑了,“妈妈,我怎么觉得你不愿意我去公司?”

崔素芳一怔,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妈妈是舍不得你辛苦,舍不得你放弃你的理想,好,你回来,妈妈高兴,到时候可别怨我就是。”

博君瑞道:“这事我先想想吧。”

崔素芳点头,“嗯,好好想想。”

博君瑞催促道:“快睡觉去。”

“等等你球叔,他今晚估计得喝醉了。”崔素芳说。

博君瑞看看手表,都快十二点了,便道:“那好,我先去洗澡,球叔应该也快回来了,晚安!”

他说完,在崔素芳的脸上亲了一下。

崔素芳也道:“晚安!”

博君瑞上了楼,扶着二楼的栏杆往下看,崔素芳整个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她也似乎显得特别的沉弱无力。

博君瑞心里有些难过,他确实很不孝顺。

他进房间洗澡之后,打开电脑,却也不知道浏览什么,只是对着液晶屏在发怔。

心头有些烦躁,他起身下楼,看到妈妈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蹑手蹑脚,没有吵醒她,进了厨房拿了一罐啤酒。

他拿着啤酒走出了花园,躺在泳池旁边的沙滩椅子上。

月半圆,星子黯淡,风凉凉,喝了一口啤酒,便觉得心头冰凉,舒畅。

有车灯照进花园,自动门徐徐打开,他看到球叔的车驶进来。

开车的是司机小光,球叔坐在后排上,他下了车,便径直走进去,小光把车开去车库。

他也起来,从后门走进去,绕过厨房便可走出客厅。

刚进入厨房,就听到球叔问:“跟他说了没有?”

崔素芳声音疲惫,“没说。”

“为什么?”

“他说要回公司,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嘴。”崔素芳的声音,显然很为难。

博君瑞心里微怔,说什么?有什么要跟他说吗?怎么他说要回公司,妈妈就不能开这个口?

他没有走出去,而是贴着墙静静地听着。

“不行,”李球宽坐下来,口气有些冷硬,“他绝对不能回公司,你不能心软。”

崔素芳为难地道:“可我要怎么说?他一片孝心,要回来帮我,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

李球宽压低声音,微愠道:“你该不是答应了吧?你是不是疯了?”

“我还没答应,但是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他持股比我多,他要回公司,名正言顺!”

这难道都是假的吗?

球叔对方方确实很好,而且,方方会主动喊球叔为爸爸,也是球叔多番引导。

博君瑞双手捂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原来,他也未必愿意听他喊一声爸爸的。

妈妈和球叔结婚满打满算,才刚九年。

“所以我才要他把一部分股份转给我,只要他持股不多于我和你,那对你董事长之位就没有威胁,我也能顺利入董事会。”

爸爸走的时候,方方已经八岁了。

他说方方是他的女儿?这绝对不可能,爸爸走了才十年。

“你只想着你儿子,你想过方方没有?方方也是我们的女儿啊,他就算分了百分之十五出来,也比方方多,方方有病,她这辈子都得吃药,都得好生照顾,你就不多为她想想?”

也不知道在厨房里站了多久,他才压下心头的惊恐,从后门再出到花园,继续躺在沙滩椅上。

李球宽叹了一口气,道:“好,算了,不说了,回房睡觉吧,你也累了。”

他开始慢慢思索这些年。

“但是你要我怎么开口?他给你百分之五已经是很好了,你现在要十五,怎么可能?今晚我已经在他面前说了你的功劳,可我实在也张不了这嘴啊,他是我的儿子!”崔素芳的声音也很烦躁。

父母在他看来,是十分恩爱的,妈妈也曾不止一次说过,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爸爸。

如果方方真的是球叔的女儿,那么,至少他们瞒着爸爸来往了起码**年。

当初,方方曾在家庭聚会的时候问过,为什么他不叫球叔一声爸爸。

他的手,不由自控地颤抖。

他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厨房的大理石墙壁,全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唯有心脏飞快地跳着,呼吸是压不住的急促。

孩子好哄,谁对她好,她知道。

“行了,你别说了,先回房。”崔素芳紧张地看了一下二楼。

但是方方今年十八岁了。

从小,他就觉得家里十分和睦,爸妈恩爱,思想开通,没有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博君瑞全身冰冷。

当时球叔还很善解人意地说,怎么舒服怎么叫,球叔也很好,不一定要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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