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一句“旁观者清”弄得心烦意乱,她明明就已经跳出来了,荀域那些小把戏她一清二楚,不仅如此,她还能反击,还能揍他,怎么就是当局者了。
“东西拿完了么,拿完了就赶紧走。”没好气地瞪了宜芳一眼,安宁满肚子的火气并没有因为那一巴掌而消散,反而越烧越旺,“外面的内侍官都是死的么,有人进来都不知通报的,废物,真是废物!”

“许是许是翻墙进来的吧”春樱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惹得她更不满了。

“我就知道,被人砸了还能翻墙,不是装的又是什么,他就是个大骗子!”

安宁觉得自己鼻头酸酸的,她刚才被人砸了脑袋都没哭鼻子,怎么现在打个人反而难受得慌呢?

宜芳一脸促狭,拿着写好的礼单晃到她跟前,“你不是也有力气对人又打又骂么,怎么人家翻个墙就说是装的,这人啊,只要心里想,就没有做不成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瞪我,明天一早就送来,要是少一样,我就把你们俩的事情说出去,我估计他的脸也没那么快消肿,正好印证我的话。”

恨不得把手里那张纸撕了,安宁觉得宜芳真是讨厌死了,活该要嫁给邹彬!

小姑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全是荀域方才看她的样子,像是受了委屈,又好似恨极了她。

她大抵也曾这么瞪过他吧,在康氏攀诬她伤了甄美人腹中孩子的时候,彼时那个女人才入宫不久,她连见都没见过她几回,又怎么可能去害她的骨肉。

情到浓时就骗她说永远信她,可到了后来,那些解释他听得多了,往往都是没等自己开口他便已经腻了,还质问为什么这些事总围着她一个人转。

抹了抹眼泪,安宁把心一横,恨就恨吧,这样他知道她指望不上,以后便不会彼此纠缠了。

上辈子她醉生梦死自欺欺人,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一直醒着,再不能撞上不该撞的人,更不能一路撞到了南墙才死心。

荀域也没睡,他实在不明白戚安宁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总像防贼一般防着他,好像在他这里吃过亏似的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想着等她过几日气消了,自己再好好问问。

索性从床上起来,荀域将那些从故国传来的消息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康家眼见甄家出手,终是坐不住了,厉雨去了南国边境打探,昨日刚传来消息,说康家军在北国戍地增加了一倍的驻军,眼下那头儿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更别提刺客了。

心里琢磨着戚安定的话,若她最终愿意跟他回去,那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不娶他人呢?

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少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荀域就去了茶档,凌风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讶异道,“爷你叫人打了?”

“我就说嘛,厉雨不在你一个人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叫我回去不就好了,”撸起袖子,比起生气,幸灾乐祸的成分似乎更多些,“你说,是谁动的手,因为什么,我去给你报仇!”

“因为戚安宁,有人假扮成她的样子引我过去”并没有解释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荀域提起昨晚的事,依旧觉得冤枉得很。

听他说完一切,凌风“哦”了一声,又默默把袖子翻好,“我说呢,原来是为了三殿下,爷,你不是故意的吧,苦肉计?”

荀域脸色阴沉至极,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想他,难不成他有三头六臂,就不能有疏忽的时候。

“想办法联系荀境,我有事找他。”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荀域转身便要走。

“等等,爷,您说什么?”凌风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们家殿下不搭理这个胞弟已经很久了,也不知两人是闹了什么别扭,本来好好的手足,荀域说翻脸就翻脸,弄得荀境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您不是不喜秦王么”

荀境是荀域同父同母的弟弟,两年前北国的陛下刚刚病倒没多久,有一夜宫里忽然进了刺客,目标便是皇长子荀域。

眼瞧着对方举刀朝自己的兄长砍去,才十二岁的荀境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好在刀最终也没落下来,荀域单手握住了刀刃,血一滴一滴流在弟弟的身上,反应过来的荀境忽然扑过去,一拳打在了对方的命根子上

本来兄弟俩自此应该感情越来越好才是,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摸了摸脑袋,凌风有些为难,“您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不然我怎么传话,总不能把人捉来,秦王现在还在北国呢。”

荀域觉得自己怕是气糊涂了,顿了顿才道,“给他说门亲事。”

“康家也好,甄家也行,叫他随便挑一个。”

凌风听完他的话,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爷,那两家盯上的都是您,秦王怎么挑?”

“怎么,荀境长得很丑么,连叫别人移情别恋的能耐都没有?”荀域气结,再一次对手下的脑子产生了质疑,自己究竟是看中了他哪一点才把他留在身边的。

“叫他悠着点儿,别胡来。”复又嘱咐了一句,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去提亲,但总要个办法让人芳心暗许吧。

“爷,我觉得这事儿您得三思,秦王可没您那么多鬼心思,万一败露了,康家或是甄家因此翻脸,那不光会害了秦王,咱们也跑不了。”

冷笑了一下,荀域走近一步,凌风便后退一步,到最后退无可退,便只好倚着墙求饶。

“我留在北国那些人都是废物么,让他们帮忙,务必要把事情办成,康家那只老狐狸不好糊弄,就找甄家下手。”

言毕又瞪了人一眼,荀域临走时把茶档的钱拿走了大半,只留给他们一些散碎铜板周转铺面的生意,还嘱咐多找些话本儿,要有意思的,不能太吓人,也不能是悲剧。

凌风接着这烫手的差事止不住地叹气,为了那个三殿下,他们家爷连自己的兄弟都坑,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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