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订阅,求自动订阅!)
雪花飞舞,无边无际。过不多久,地上便积了一层,白茫茫的,踩上去,“吱吱”作响。

陈三郎迎着风雪进入了长安城。

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其中还见到许多面目迥异的人,却是外族者,混杂在街道上,相处融洽。

长安不仅是王朝国都,亦为世界名城,多有外族人漂洋过海慕名而来,当他们喜欢上这个城市,干脆便定居此地。

陈三郎看着新鲜,左顾右盼,大有流连忘返之感。当看到天色渐晚,暗落下来,才恍然回过神,彬彬有礼地找个人问路,问“云来客栈”在哪里。

在长安,云来客栈算是颇有名气,因而那人知道,指点路径。

路径方向是说明白了,可陈三郎依循对方所指走去,兜兜转转,拐过三条街道后,他很悲哀地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长安城实在太大,街道实在太多,如同一个大大的迷宫。

只得继续问路。

如此一路曲折,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双腿都有点酸麻了,他才看见云来客栈的旗幡。

旗幡竖起在店门左侧,高约三丈,迎风猎猎,颇有气势。

这里距离长安内城颇为接近,云来客栈之名,取自“客似云来”的意思,其中“云”,谐音“运”,所以又有“运来”的理解,很有兆头。

客栈出名,乃是因为每逢科考大年,许多外地奔赴京城考会试的举子,都是选择在此店入住。久而久之,渐成惯例。

会试考场设置在内城贡院之中,朝廷体恤举子,故而在贡院附近安排有住处,免费住宿。不过这些住处有一定的开放期限,一般为考试前一个月。若是太过于提前,只能先在别的地方落脚,暂且安顿。

陈三郎来到长安的时间自是提前许多,还无法享受贡院待遇。他之所以来云来客栈,只因叶藕桐曾经说过,要他到了长安后,在云来客栈汇合,好互相有个照应。

叶藕桐比陈三郎提前许多时日奔赴长安,不出意外的话,他定然早已在客栈入住好了。

站在客栈门口,抬头望见门楣上的招牌,陈三郎松了口气,抖一抖背负的书筪布蓬,抖落一片雪来。

“哎呦,你这书生不讲究,如何把雪抖到咱店门外来了?”

一个店小二跑出来,嘴里嘟囔道。他这样的跑堂,阅人多矣,眼光最是尖利,见陈三郎孤身一人,在大雪天气,穿着又显单薄,一副寒酸相,料必不是赶考的举子,不会花费高价住店,因而跑出来斥责。

陈三郎眉头一皱,淡然道:“我要住店,身上的雪不在门外抖落,难不成带进店里去?”

店小二一听,立刻换了笑脸:“哎呦,这位公子说笑了,外面冷,莫要着凉,快快请进。”

这般变脸技术,端是练得炉火纯青,不去做戏子都可惜了。

陈三郎自不与他这下人计较,昂然进入。

店内生着火塘,很是暖和,登时驱逐掉身上的寒意。

客栈之外,忽而转出一个中等身材的精悍汉子来,目光隐晦,目送陈三郎进入,喃喃道:“果然是在这处落脚,我赶紧回去禀告给王爷知道……”

身形一转,没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陈三郎来到柜台上,敲一敲木板,问道:“掌柜,我要住店。”

那掌柜笑脸相迎:“公子要住多久?”

陈三郎想了想:“暂且不知,到时要走了,自会与你结算。”

伸手抛出一锭银元宝,足有十两重,算是押金。

掌柜见了银子,眉开眼笑:“请公子出示路引文书。”

这是住店的规矩,长安城乃国都,管治自然不同别处,要查询过身份,来历清白者才敢收纳。

看过陈三郎的路引文书,掌柜“哎呦”一声,连忙将拿在手里的银子还回来:“原来是扬州来的解元公,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陈三郎一怔,不明所以。

一州解元,名声固然不俗,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举人的功名。举人之身,在县城之地或许属于名牌,很吃得开;可到了州郡,就变得比较寻常了,有功名无职权,享受不了什么特殊待遇。

州郡都如此,何况国都?

天子脚下,龙虎汇聚,一个解元来到,和往湖泊里扔块小石子没多少区别,最多只能泛起一丝波澜而已,转眼便没了动静。

这云来客栈的掌柜,一年到头不知接待过多少权贵,进士都瞧得多了,如今却对一个解元毕恭毕敬,实在让人诧异。

“陈解元,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妥当,扫榻以待了,阿三,还不快带贵客上去安歇。”

阿三便是刚才的那个店小二,闻言赶紧过来点头哈腰:“陈解元,请随小人来。”

陈三郎掂着还回来的银元宝,疑问:“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住店不用给钱?”

掌柜笑道:“已经有人付过了,老朽如何还敢再收解元公的银两?”

陈三郎一怔,随即问:“是什么人……”

顿一顿,又问:“他可是姓叶?”

最先猜想到叶藕桐身上,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大实际。就算叶藕桐早住在店里头,可也没有订下房间等自己来住的道理。彼此交情还没好到那个份上;而且叶藕桐也不确定自己会何时来,预订房间的话何其浪费?

掌柜摸了摸头:“解元公,有贵人照拂,你安心住下便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声。”

贵人?

听他言语闪烁,陈三郎就不再逼问,跟店小二上到房间,点起灯来。见到果然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好住处,甚为宽敞,布置清雅,窗台处还摆着两盆君子竹,叶片苍翠,绿意漾然。

陈三郎放下书筪,说道:“我甚肚饥,你去张罗一桌饭菜来,要多肉,要有酒。”

外面下着雪,懒得再出去。

店小二应得很爽快:“解元公稍等,酒菜很快就来。”

转身出去,下到柜台处,将陈三郎的要求告诉掌柜。

掌柜立刻道:“那还愣着作甚,马上去办。”

“可是掌柜,他未曾具体点菜肴,这个该如何上菜?”

“蠢物,没听解元公说要多肉要有酒吗?你去叫厨房切一斤羊肉,一斤牛肉,还斩一只嫩鸡……”

店小二听得咂舌,这么多肉,陈三郎一个斯文读书人如何吃得了?岂不是摆在桌上弄个好看,一心讨其欢喜,忒浪费了些。

“还有,将那坛十二年份的竹叶青送上去。”

店小二可真是怔住了:“掌柜的,这坛酒不是要留给蔡老爷的吗?贸然给了别人,蔡老爷那边恐怕不好招待。”

掌柜嘴一撇:“与照拂解元公的贵人相比,蔡老爷算哪根葱……废话少说,赶紧弄好送上去,不要让人等久了。服侍不当,唯你是问。”

“得嘞。”

店小二虽然满腹疑团,但也知分寸,反正老板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约莫一刻钟时间,房间的桌子上便摆满了菜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一坛好酒,用热水烫着,隐隐有浓郁的酒香散发出,让人闻见,已生醉意。

店小二殷勤地道:“解元公,我家掌柜说了,要是还不够,只消吩咐一声,马上再送来。”

心里腹诽道,一个人吃七、八个菜,有酒有汤,不够才怪。

陈三郎笑道:“多谢掌柜了……嗯,这一桌酒菜要多少银子?”

“哎呀,解元公,你开怀吃便是。别提银子,都给过了。小人告退,在门外候着,你有事叫一声即可。”

说着,很伶俐地退出去,扣上门。

灯下,陈三郎确实已饥肠辘辘,当即举筷开吃,又倒了酒到杯子里,啜一口,口感绵醇,和以前所喝的酒颇有不同,简直判若云泥。

好酒!

忍不住一口干掉,再吃块熟牛肉压住,身上慢慢便出了汗来。

这一顿好吃,风卷残云,只吃了小半个时辰,才叫店小二进来收拾残局。见到饭桌上一片狼藉,饭菜所剩无多,一坛竹叶青更直接见底,店小二不禁一吐舌头:书生见得多了,这般能吃喝的却是头一回。

陈三郎又叫他送来一大通热水进来沐浴。

店小二二话不说,依足吩咐。

陈三郎也不让他白忙活,给了一串赏钱,足有两百多文。拿了钱,店小二心花怒放,吃住免不免费,那是老板的事儿,与他无关,可赏钱就不同,完全是能落入口袋的私人福利,实打实的好处。

“多谢解元公!”

打发店小二出去后,陈三郎脱下衣衫,整个人浸在木桶水中,闭目沉思。对于长安,他初来报道,等于人生路不熟,哪里掉下来的贵人?要说有,只能是那一个了。

看来对方一早就预计自己会入住云来客栈,因此早有安排;还有,自从进入长安,身后便有人跟着,多半也是他的人。

如此仔细地招徕,送予人情,绝非因为陈三郎是乡试解元,更多的还在于山神庙中他施展出来的一手术法吧。

“嘿……”

突地哂笑一声,动手搓洗起身子来。

窗外,雪片簌簌,从九天落下。RS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