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梅斓惊讶地张大了嘴,不顾仪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自认为还算了解傅锦行,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当众说出这种让大家跌碎一地眼镜的话!

“你太放肆了!”

梅斓一把摘下金边眼镜,用手拍了一下茶几,也忘了形象。

“唯一想娶的女人?你给我收回这句话!你要记住,你的婚姻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她失声喊道。

“我的婚姻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因为那是我和我妻子两个人的事情!”

傅锦行坐直了身体,他放下那条腿,把双手放在大腿上,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不笑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是有一点骇人。

甚至,他在笑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么温和。

关于这一点,其实何斯迦早就发现了,并且认为这是傅锦行的个人特色之一。

那就是讨人厌!

“何小姐,恕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符合我心目中的儿媳人选!你也不适合嫁进豪门,这种生活不适合你!”

眼看着傅锦行的态度坚决,不容动摇,梅斓只好转而向何斯迦施压,通过羞辱她来达到目的。

毕竟,一个不好相处,也不认可你的婆婆,绝对是无数媳妇心中的噩梦!

无论是普通家庭,还是豪门世家!

梅斓的话说得太直白了,以至于那些叔叔伯伯都表现出了一丝不自在。

万一传出去的话,外人说不定会觉得傅家的一堆长辈聚在一起,专门欺负一个小辈!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其实也没有梅斓的口中说得那么不堪。

毕竟还年轻嘛,慢慢教导,也不至于丢了傅家的颜面。

于是,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诡异和凝重。

“我同意你的话,但只同意其中的一部分。”

何斯迦也学着傅锦行的样子,坐直了身体。

说完一句话,她觉得坐着说话施展不开,索性站了起来。

“傅太太,你优雅而美丽,从头到脚都细心呵护,的确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典范。你出身一个豪门,嫁进了另一个豪门,生活对你而言,是一条一条的严格标准,只许执行,不许违背。”

何斯迦走到客厅中央,微微抬起下颌,语速缓慢,语气平静。

她无畏地看向梅斓,发现后者正微微抿着嘴唇,眼里流露出一抹不悦的光芒。

何斯迦也知道,是教养令她保持着沉默,继续听自己说下去,并不代表她认可自己的说法。

“但豪门就只是由这一条条的标准搭建起来的吗?说来可笑,普通人都觉得,女人只要嫁进了豪门,就有花不完的钱。问题是,豪门为什么要娶一个只会花钱的女人?对我来说,傅家确实高高在上,却只是一个豪华的鸟笼罢了。”

言下之意,你傅太太看似高贵大方,也不过是一只住在豪华鸟笼里的金丝雀。

自己对家族没有任何贡献,却充满了对他人的鄙夷。

一席话说完,何斯迦弯腰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梅斓又惊又怒,整个人甚至都颤抖起来。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几十年了,都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她讲话!

难道,在这个女人的眼里,自己竟然只是一只鸟!

“你你给我回来!”

梅斓气得提高音量,大声喊道。

见状,傅老三叼着雪茄,竟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有一点意思。”

他喷出一串烟雾,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说真的,对于他们这些叔叔伯伯来说,傅锦行跟谁结婚,都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相反,要是他娶了同样是中海六大家族出身的某位千金大小姐,如虎添翼,实力大增,那反而令人坐立不安。

“大嫂,孩子长大了,不如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另外一个堂叔也开口附和道,他一向都是跟在傅老三的后面,算是马屁精一类的人物。

见他们两个人都表态了,其他人自然也顺坡下驴。

毕竟是家事,闹得太大就不好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傅锦行也站了起来,他冲着梅斓微微一点头:“能得到你的祝福,我会很高兴,如果不能,那我也不强求。我是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是私事,而且并不在乎梅斓的反对。

说完,傅锦行也快步离开。

一路穿过走廊,虽然他表面上还保持着淡定,但心中却焦急不已。

那女人就这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傅家这么大,前厅连着后院,后面还有一个私家花园,要是何斯迦真的偷偷躲在哪个角落里,他还真的未必找得到!

结果,还没有走到停车的地方,远远地看到那道红色身影,傅锦行就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竟然靠着车身,半垂着头,手上还把弄着一个打火机。

该死的风情万种!

黑发,红唇,红裙,再加上赛雪的皮肤,精致描绘的眉眼,美艳得像是一个初入人间的妖精。

幸好,她没有乱跑,而是乖乖在这里等自己。

傅锦行莫名地心中一暖,再联想到何斯迦刚才说的那番话,他竟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一个敢当面顶撞梅斓的人,包括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要玩火。”

他走到何斯迦的身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打火机。

她愣了一下,继而嘲笑道:“咦,这句话好耳熟,不过,我记得应该是‘女人,你不要轻易玩火’才对。”

“从哪儿偷的?”

傅锦行皱眉问道。

何斯迦这才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心里很生气,真想放一把火,把你家烧了!”

所以,她才趁人不备,从桌上拿了一只打火机。

傅锦行抽了抽眼角:“你疯了!居然还想杀人放火!”

她磨牙:“倒是真想这么做的。”

一想到梅斓对自己面露鄙夷,话语里也充斥着轻视,何斯迦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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