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杆棍下曾超度过许多生灵,可是我还从来没对一个兄弟出过手。但你,是第一个。”
瘦弱的少年手持一杆齐眉棍,棍首点地,棍尾指天。弓步半张,蓄势待发。但过了几时,少年都未曾有所动,再细看时,那少年的眼中似乎已经开始起了泪雾。他腮帮子上的肌肉不断颤抖,嘴齿也在不住地上下哆嗦,若不是细细听去,断然是不可能听到那三个字的——“为什么!”

但即使这般哭腔,也不能让对方有丝毫动摇。甚至,少年连一句回话都没有得到。风拂过,只有一丝低低的呜咽回荡在少年耳边。

看着对方一无所动的样子,少年长叹一声,“你可曾记得,你我可是情同手足,虽无兄弟之名,但却有兄弟之实!夜雨之中,乌篷帐下,你我秉烛夜谈未来之景!可看你今日这样,却是完全不记得!但是我告诉你,那些记忆在我心里可不曾有半点消散!是你!当初在我生死一线之时将我从那恶女人掌下救出;也是你!在我被一群人围杀之时奋不顾身,一骑当千来将我从那绝境之中拉出;同样是你!你我当初在追寻任务之中被称为天作之合,外人一旦听到你我风黄之号无不丢盔卸甲,四散逃逸!可是你现在全都忘了吗!”

棍随心动,一刹那间拔地而起,霎时间黄沙四起,烟尘遍布,一杆棍舞,带起猎猎风声骤然破出!颇有昔日秦王横扫八荒,睥睨天下之势!而对方也是在一刻之间,两腿发力,身若游龙之姿,又如鱼入大海,稍一纵身,便在这片黄烟之下,消失不见。

待尘埃渐渐散去,少年的身姿也在黄烟后浮现出来,但除了一杆棍被他平举之外,他其实并没有动。

少年看着对方,一声低笑,“我没想到,你却是比以前胆小了啊。”

少年看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看着少年,不过依旧是先前那样,面上一副风轻云淡,好似根本不把刚才惊弓之鸟的一幕放在心上。不过对方也与先前有了不同,他的身姿已如豹子扑食般,放地极低,看样子也是对少年的挑衅跃跃欲试。

“我晓得你的功法,你的速度势如疾风,动如闪电,无人能及,就连我也不行。但是你却不知道的是,我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没错!这杆齐眉棍,我想你是认识的!我当初为什么招惹那号称东长街唯一的霸主,超级无敌霹雳黑的母旋风,就是因为我手上这杆棍子!我虽失败不知多少次,但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最终还是趁她注意涣散之际,让我游荡在生死一线间将其给解救了出来!那泼妇不晓得这杆棍的威力,平日使用起来简直是亵渎!照理来说,我与这棍应是伯乐之于千里马,宝剑配英雄,总归是没什么错的。我本想着你应该会认可我的想法,所以特地将此物拿于你来看,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什么会出卖我!我曾天真的以为,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你还会站在我身边,但是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少年手肘一屈,又将棍子收了回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这杆齐眉棍,只是对于少年来说,但若放在他人手上,可能只是能作为一个小短棒罢了。但在他手中,却是捧着圣物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怒自威的味道。

“来吧!”少年棍首点地,一声大喝,骤然飞身出去,途中棍影乱舞,根本看不出哪一道才是真正的实体,“横扫八荒!”

这少年的棍法名字比与他这般疯魔般的打法倒是贴切,一棍之下,灰尘遍布,黄沙漫天。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随着棍子奔出,反而是趁着面前黄沙散漫之际,只身持棒上前。看样子他对于自己的身法,并没有完全的自信,最起码是在他的对手面前。

而也一如所料的,当他入身黄烟之际,他的对手也一头钻入了黄烟之中。霎时间,棍影翻飞,其内也不时响起阵阵龙象轰鸣之音。这说话之间,其内最起码已经过了有上百之招。

黄沙还未散去,忽从其中掠出一道身影,竟是那持棍的少年!他本一身整洁的衣服,现在已经变成破碎不堪,想来那尘烟之下,必然是发生出一难以名状的战斗。而紧随其后的竟然还有一道黄色之影,金色闪光只是一瞬间,就袭与少年小腿处。

少年顿惊,没想到这对手竟然能紧跟而出,但他反应也算极快,再被咬上的一瞬间,他的棍已经反手抽了回去,“青龙捣水!”棍若有灵,脱手刹那当空转了半圈。后者见到少年转身之时,就已经要退半个身。但却恰好被这灵性的一棍砸在了背上,随着一声悲鸣,少年反身抓住飞回来的棍子,双手举过头顶朝下砸去,“这一招,这当头棒喝!”

若少年这一棍拍结实了,那他的对手,怎么说都得头骨碎裂,脑浆飞散,魂渡西天。但就在胜利在望之际,这少年手中长棍却是忽然一晃,这一晃,则是功亏一篑。对手搏得这一个机会,又脱身离开了去。

本以为这少年是念及旧情,所以手下留情,但等少年落地之后捂着小腿不断颤抖之时,才发现这少年还是未能顶住刚才那对方黄沙奔出的一招。

少年挣扎着要笔直地站起,但腿上的伤势实在不得勉强,就这样半跪半站着,棍也提不动了,撑在那里,看着对面那道黄色身影,“你。。。你这一招,我与你交手这么久,却是从未见过。到底什么时候。。。难不成!难不成你是特意未了今日才留的这么一手吗?!”

少年语气悲壮,同样也透着一丝苍凉之意,似乎那背叛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罢了,罢了。终究是技不如人,我今日能死于你手下,也不算太过于冤枉。”话说之后,铿锵一声,少年手中的长棍落地,瘫在了一旁。

少年倒地之后,再无所动,但对面那道黄色的身影,却是半天都不为所动,甚至看向少年的眼神还是带着一丝谨慎。终于,再僵持了半天之后,那黄色的身影还是一点点朝着少年躺下的地方试探着走了过去,一步两步,似乎很怀疑这少年在诈死。

当然,若旁人看去,这少年倒下却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情况如此,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黄色身影终于是贴近了少年的‘尸体’,先是朝前一探,将少年身边的长棍打飞一旁,旋即后退半步,以防少年起身偷袭。但很可惜的是,少年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这不免使得那黄色身影有了一丝放心。

他再接近少年之时,没有了先前的谨慎,当贴近少年的一瞬间。少年嘴角勾起一丝为不可察的笑意,“这下我看你怎么跑!”两手如钳,一把勾上黄色身影的脖子,身子来了个鲤鱼打挺,将黄色影子压翻在地。不过这黄色影子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挣脱之间一身的精肉浮现,两下就挣脱掉了少年的束缚,与他拉开了距离。

少年岂能这般放弃到嘴上的肥肉,手下一拍,还未起身,忽有一只大手由上而下将少年的衣领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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