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歌被战长老这么一嘲讽,整个人都呆了,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尴尬而又不失文雅的笑容站在那里,显得十分有趣。大概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油盐不进的固执人吧。终于是没辙了。
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在一旁的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而战长老听到我的笑声,脸上更是露出不屑之意。

旬长老此时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对着战长老摆了摆手道,“五十年的交情,我什么眼光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但即使旬长老这么说,那边战长老依旧是对我们不屑一顾的表情,“论算计,我是怎么也比不过你的。但是论对功夫的理解...”

“我却又是拍马追不上你的。”旬长老跟着笑答道,“好了,好了。你跟我在这里争论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回头让他们私下见见,自己确定好从属关系,不是更好吗?”

“哼,那样也好。”战长老自鼻中冷哼一声,“那就今晚,老地方见吧。我要回去训练了。”随之瞥了我们一眼,拾起桌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只身离开了。

旬长老噙着笑意看着战长老离开,然后才对我们解释道,“我这老兄弟眼里除了武功,之外的什么事都不在意。为人眼高于顶,只要是够不上他的标准,他甚至都懒得与之交谈,与我在一起,才能放松一点。如果他的脑子再活络一点的话,我又怎会浪费这么长时间来布这个大局呢?”

我三人听完旬长老这段话,没有一个人搭腔。旬长老在一言堂内部什么布局,我们又岂是能掺和的?搞不好什么都捞不到,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骚。

旬长老看到我三人没什么反应,笑了笑,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道,“我也有点别的事要解决,你们就在此地先逛吧。等晚上的时候去城南的小竹林,见过战长老手下的人后,收拾收拾,明日就准备出发前往冰雪域吧。”

待旬长老交代完走了后,客栈之内就只留下了我们三个人。刚才旬长老与战长老两人在这里,我们三人之间说什么还是很拘谨,现在他们走了,倒是让我们放开了许多。

“先上三壶酒!”笑歌扭头朝着柜台内喊道。

“好嘞!”里面的人倒是回应的快。

“我不想喝酒。”

“已经深秋了。”笑歌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叹了这么一句,接过小二送上来的酒壶,给我与老七的杯子分别满上,“天冷气清,寒气入体。喝点酒暖暖身子,不碍什么事的。”

老七端起面前的杯子没有那么多话,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我已经对笑歌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喝酒,即使我的名字也跟酒有关。但我就是不喜欢。

原因不止是我嘴上长挂的什么酒多误事,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只是单纯的酒不好喝而已,相对于白开水,还是给我感觉有什么不对。酒入喉后那芒刺穿肠烧胃之感,怎么想怎么让我对这玩意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酒这东西除了他的现实意义外,总是爱被多愁善感之人赋予别的一些意义,比如就像现在这个时刻。酒这个意义就兀自地凸显了出来。

“我们这一趟去冰雪域,基本就跟安逸的生活彻底告了别。”笑歌端起杯子,未饮,扫了我二人一眼道,“以前我们干的差不多都是就算不行了,还可以抽身就走的日子。但这次不行了,我虽然觉得面对什么事我们都可以逢凶化吉,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所以以后我们能在一起像今天这样喝酒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

一旁老七闭着眼端着杯子在唇间摩挲,“你担心我们会死?”

“不错。”

听完笑歌这般坚决的话语,老七依旧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将杯子端了出来,在笑歌手中杯边轻点了一下,“那我就跟你喝了这场吧。”

三人就这么在一个奇怪的气氛下开始喝起了酒,没有什么额外的言语交谈,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着明日开始的新生活将要是怎样开始,又不知怎样结束。面前杯子到了,就喝,没了,就添。仿佛大家都知道了,这些酒,就算为我们自己为自己送行了吧。

所以到最后,我也是放开了膀子开始喝。但是奇怪的是,人都说酒这东西,一醉解千愁,但是我却是越喝越清醒。清醒地好像以前的事很多忘记的事都慢慢浮现在脑海之中。

......

店外此般深秋,就差了一场雨,然后就与那日步轻尘与弈剑寒在‘死床’山上决斗的光景无二了。

“输了。”

剑寒师叔祖那条黑龙于步轻尘身后凝聚之后,张口反咬住步轻尘的脚脖之后,剑寒师叔祖持剑迎上,在当时的我看来,只要剑寒师叔祖乐意,一剑之下,可随便取了步轻尘性命。

但下一刻,我就明白了,步轻尘为什么能被称为步轻尘了。

脚脖被咬住,下来那条黑龙随之缠上了步轻尘的身体,将他缠得半分不得动弹。但就当那条泥土沙石混合剑寒师叔祖的真气所凝聚而成的黑龙缠到步轻尘腰际之时,步轻尘持剑的手就当空朝天伸了上去。

这诡异的动作,让准备上前结束战斗的剑寒师叔祖一愣,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不解。

步轻尘持剑尖遥指天际,风吹的他的一头黑发空中乱舞,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加成病态势,他昂头看着天上那厚厚的积云其中藏匿着的闪电巨龙,闭眼喃喃道,“剑寒师叔,且看这一剑吧。”

他持剑手骤然紧握,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自他身边轰然炸开,那缠绕他身上的黑龙一瞬间就被那破体而出的真气绞成了碎片。他手上的剑像是被天上的闪电镀上了一层银光之色,通体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任谁看上一眼,就完全沉溺在他手上那把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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