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疯去崖下去找你,但是见到你时,你已经奄奄一息。我不敢动你,只暂时压住你伤势,去找人帮忙。也是天不绝人,当时我正好碰到带着小笑歌修行的少医仙。才得以将你救活。回来之后,我得知你这辈子不能再修武的时候,内心又悲伤又高兴。这么多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悲伤你的努力就这样付诸流水。但我也高兴,因为这样好歹我有一个儿子一辈子不再插足这江湖纷乱之事,可保平安一生,我就很庆幸了。让你跟着少医仙修行,也希望你能走出悲伤。能有一个不一样的一生。可惜我还是错了。”
“我本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却没想到你早已经知道了一切。”

语到此处,傅戾鹰语气已经变的极度难过起来,“你哥哥少安是个好孩子。在少医仙离开后,你也离开,琰龙琰笙也相继离开,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跟着少医仙脚步去了。所以不曾担心过你,还很高兴到处给别人宣扬我的儿子是个大夫,悬壶济世的好大夫。直到半年前你回来之后,寨内频繁事发,你哥哥找到我说,少宁应该知道这些事了,事情必须要解决,他要去找你说清当年的一切,期望你能理解个中缘由。但被我拦住了。那时我还固执的以为,最近这些事,只是琰龙两兄弟捣鬼。所以等少安失踪后,我带着他俩出来,想在外面结束这一切。”

“快点!藤蔓要断了!!!”笑歌声音不适传出,他将我一把拉了上来,双手紧抓着傅戾鹰父子那跟藤蔓,却因为承重原因,藤蔓在崖边被割开了好大一块口子。

雨势愈来愈大,打在人的眼中,格外生疼。

傅戾鹰仿佛也许根本没听到笑歌的话,“直到我看见你出来之后,才明白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梦里。那时我难受的根本没办法原谅自己。我亲眼少安在我面前死去,他痛恨极了这两个让你送命的家伙,我想他也很恨我吧。我这一生,最懊悔的事,就是没有好好陪过你们两。现在什么都迟了。什么都迟了。”

从刚才到现在,傅少宁都低头不语,此刻抬起头来,眼里怒火不减反增,“于是当我做出这些事后,你都不愿给我解释,宁愿让我杀了你跟我哥?当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当初有多么痛苦?我的亲爹!要杀我。我的亲哥,也要杀我!我的家族,生我养我的家族,没有一个人想让我活下去,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啊?!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但说着说着,傅少宁已是泪流满面,“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真的应该早点告诉我,也许那天在悬崖边上我会演的逼真一点,让你打晕,然后带回去。”

傅戾鹰本来在哭,傅少宁每一句话,就像刀一样,一刀一刀割在他心上。而听完之后,又楞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笑的格外开心。傅少宁也笑了,笑的肆意,笑的狂妄。那笑声响彻了整座山。

“藤蔓断了!”

傅戾鹰眼睛一张,道,“好了!时间到了。有什么话,下辈子再说吧。上次我看你掉下悬崖,为了赎罪,这次到我了。”傅戾鹰牙关一咬,肌肉动荡,一手猛甩,将傅少宁抛飞上去,接着一脚踹到傅少宁背上,将傅少宁送到崖上,自己却往那无间深渊跌落而去。“老子这一生,很骄傲有你们这两个儿子。现在我该去找你哥说对不起了!”

“傅戾鹰!!傅戾鹰!!爹!!”

伴随傅少宁痛苦的哀嚎下,不消片刻,傅戾鹰的身影就消散在那片雨雾之中。

傅少宁在雨天崖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

雨势渐渐停歇,顺着傅少宁发梢滴落的雨水,在小水坑上叮咚一声,溅起漂亮的水花。

“我本来......”

我一把抄起旁边的剑,遥遥地指着他。

傅少宁回头看了看我,嘴角拉出一个无奈的笑,又把头转了回去,看向崖底。

笑歌将我手中的剑按下,也坐在地上。见此,我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还要你死我活的三人,现在却格外和谐。

“我本来是要你这位朋友,去杀了傅琰龙两兄弟。因为他们在的一天,我就不可能杀了少安跟我父亲。这两人心思我十分清楚,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留他们不得。本来事成之后,我再回头杀了你。笑歌。”傅少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只是单纯叙述他的计划。

“为什么?你不还当我朋友吗?”

傅少宁不可否置笑了笑,声音显得飘渺迷惘,“十年了。当初的傅少宁,早就已经死了。他连自己的父亲跟哥哥都可以害死。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太看得起他了。”

笑歌一旁沉默,我想他心里不怎么好受。

那边也沉默许久,傅少宁开口道,“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笑歌叹了口气,说道,“你问吧。”

“刚才你明明能断了我的脖子,何苦只断了我一条胳膊?”

听到这个问题,我竖起耳朵,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笑歌微微一愣,“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是个大夫,是来救人的,不是杀人的。而且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对一个朋友下手?第二个问题。”

听到这样的回答,傅少宁半天没有言语。

“第二个问题,你也已经回答了。笑歌啊,你啊,太善良了。善良这东西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傅少宁站了起来,原本桀骜的身影略显疲倦,一头黑发随风肆意飞舞,他挺了挺身子,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语气略带轻松,却又感慨万分。“今天我有些累了。杀不动了,算你们走运吧。我要回家找我哥哥跟父亲了。有缘...再见吧...不”傅少宁回头灿然一笑,“还是别见了。看见你我就心烦。”

“别!少宁!!!”笑歌一把扑了上去,却只扯下傅少宁的一块衣角。

山涧中云雾席卷掉傅少宁的身影,单单留下风中一句话。“若还认我是你的朋友。帮忙照拂傅家一二吧。傅少宁在此先谢过了。”

笑歌双拳锤地,痛苦地嚎哭起来。

......

整整过了好些天我们才缓了过来。

全身上下被纱布围了起来,用来包扎身上的伤口,笑歌开玩笑说我像个粽子,但讲道理,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