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群审视的目光,沈瑾萱从容镇定。
“大伯,她就是那个缠着我四弟的女人。”

率先说话的是一向不待见的她的慕岚,慕大小姐已经气坏了,从早上得知弟弟竟然把母亲生前的故居用来金屋藏娇开始。

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缓缓走上前,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冷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瑾萱。”她不卑不亢的回答。

“从中国哪个城市来?”

“上海。”

“来苏黎世几年了。”

“三年。”

“你是以什么目的接近慕家第一继承人,慕煜城?”

“对不起,我没有义务要对您有问必答。”

沈瑾萱强势的一句话,令老者身后的人,包括老者自己全都愣住了

慕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沈瑾萱,我是说你年少轻狂好?还是说你有眼不识泰山好?你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我大伯说话,你知道我大伯在慕家是何等威望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再高的威望都只针对你们慕家,而我不姓慕,我姓沈。”

“瞧瞧,瞧瞧,几位叔父可都听见了,她就是这么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一个女人。”

慕岚切齿的哼一声:“仗着我四弟对她宠爱有加,就不把我们慕家任何一个长辈放在眼里,估计这紫腾园,也是她耍了手段才住进来的。”

沈瑾萱不正面跟慕岚顶撞,是因为她好歹是慕煜城的大姐,加上之前从慕煜城那里了解了一些她的情况,便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忍了。

“沈小姐,你是什么家世?”

老者短暂的错愕后,已经恢复了先前的高深莫测,似乎毫不计较她先前的无礼顶撞。

“我没什么家世,我家就是开水饺店的。”

“那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沈瑾萱没好气的撇他一眼,年纪一大把,整得跟狗仔队似的,八卦。

“您老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不用拐着弯儿问东问西,这天气多热,问完了就赶紧下山吧。”

又是一片哗然,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都给我闭嘴。”

老者八字眉一挑,霎时一片寂静。

“那我就直说好了,你看起来相貌平平,家世平平,能力也平平,相比我们煜城,一表人才,家世显赫,能力卓越,那是天空与大地的距离,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这个话,但见你执迷不悔,便不得不提醒你:人活着,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奢望用一元钱买十元钱的东西?明白吗?”

“不明白。”

沈瑾萱毫不客气的再度顶撞:“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只值一元钱,但在我父母和我爱的人眼里,我却是无价的!”

“你”

老者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在一个黄毛丫头面前翻了跟头。

“听说你是苏黎世大学的硕士生,没想到素质这么差,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这是第二次,有人这样说她。

沈瑾萱笑笑:“您说的没错,我是不懂尊重,但也是因人而异,我这个人是双重性格,一个知书达理,一个蛮横无理,你怎样对我,我便怎样对你。”

犀利的语言终于激怒了老者,他冷哼一声,命令道:“把她给我撵出去,慕氏家族容不下这种嚣张的女人。”

原本还保持着沉默人群,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大哥,这样恐怕不妥,把她赶走了,大少爷回来没法交代啊?”

“煜城若是问起,我全权负责!”

老者的话颇有重量,没人再有异议,几个保镖一样的男人上前,扯着沈瑾萱的胳膊就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她愤怒的挣扎,视线睨见慕岚得意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吼一句:“你以为这样对付我,就能让你弟弟娶了江珊吗?我坦白告诉你,那绝对不可能!”

“就算我四弟不娶江珊,我也不让她娶你,因为,你足够我讨厌。”

“你讨厌我,不过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揭你伤疤的话,你毁了你自己的一生不行,你还要毁你弟弟,你是一个自私的人!”

“滚,给我滚出去!”

慕岚没想到沈瑾萱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些话,是她极力掩饰,血淋淋的事实,当被人肆无忌惮的说出口后,除了歇斯底里,她还是歇斯底里。

“放开她!”

门外突然传来怒吼声,所有的人都回转头,把视线移向了来人,整个家族最桀骜不驯就属他,慕煜城。

“四弟”

慕岚有些吃惊,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空降。

“你们这是干什么?赶我的女人走?”他冷哼一声:“谁下的命令?”

“是我。”

气氛蓦然僵硬,不知不觉就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大伯,看来我上次没把话说清楚,所以才让你一次次介入到这件事里来,既然没说清楚,那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四弟,怎么跟大伯说话的!”

慕岚气的脸色铁青,赶紧走到老者面前,赔笑解释:“您别生煜城的气,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被这个狐狸精唆使的。”

“生为慕氏家族的继承人,倘若沉溺于女色,言行受女人的唆使掌控,那这个继承人就没资格继承慕家庞大的家业,我身为慕家的长老,有权利决定更换继承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当然,高兴的肯定比不高兴的多的多。

“大伯,您老可能忘记了,继承人不是谁想决定就决定的,若是谁都可以决定,爷爷当年就不用留下遗嘱,直接交由你挑一个喜欢的人继承就得了。”

慕煜城直视老者的眼睛,气场相当的强大。

“我们走!”

碰了一鼻子灰,老者气恼的拂袖而去,顺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跟着走了。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慕煜城微微蹙眉,一脸的心疼。

“没有。”

沈瑾萱嘟起唇:“本来是要把我撵走的,幸好你回来了。”

“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

“恩。”

她点头,扑到他怀里:“刚才吓死我了。”

“怎么了?”

“你跟你大伯对峙的时候,我感觉气氛好凝重,真怕他会把你也赶出去。”

慕煜城没好气的笑笑:“这是我家,谁敢赶我?”

“可是你大伯看起来很有影响力,他要联合你几个叔父打压你,你力单势薄啊。”

“我要是那么容易对付,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沈瑾萱怔了怔,一把抱紧他:“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要保护你。”

“呵呵,你能保护的了我吗?”捏捏她的鼻子:“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这句话语病很重,沈瑾萱表示听不明白,但是她也不想明白,仰起下巴:“你吃饭了吗?”

“没有。”

“一起?”

“好。”

两人牵手进餐房,于妈抱歉的说:“稍等一会哦,刚才只顾着担心沈小姐,我都还没准备午饭呢。”

“没关系,你慢慢准备吧。”

沈瑾萱双手抵着下巴,崇拜的望着慕煜城说:“你刚才好帅”

“哦,我只是刚才帅吗?”

“不是,你平时也帅,只是刚才特别帅。”

“为什么特别帅?”

“临危不乱啊,你大伯都要更换继承人了,你连眼皮都不跳一下,换了别人,肯定要急得跳起来。”

慕煜城笑笑,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身为家族产业的掌控者,没有一定的气势,难能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也是。”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上午怎么度过的?”

“上午啊上午”她眨眨眼睛:“听于妈讲故事了。”

“哦,什么故事?”慕煜城饶有兴趣。

“就是某人小时候的故事呗。”

他怔了怔,随即明白:“我?”

“不然你以为是你大姐啊?”她哼一声:“我才不要听她的。”

“那于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就说某个小孩,小的时候爱挑食,爱哭,不讲理,任性,有恋母情结,还”

“停!”

慕煜城忍无可忍的打断:“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吗?”

“你自己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喔?”

“我当然清楚,但我更清楚,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那你什么样子啊?”

她微微倾身,一脸的好奇。

“想知道吗?”

“想。”

“想也不告诉你。”

“”

吃了午饭,慕煜城再次下山去了公司,半途中,遇到了江珊。

“你真的把她安置在了紫藤园?”

她愤怒的手指向山头的方向。

“是。”

“紫藤园?”

“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安置在那里?!”

江珊有点歇斯底里,因为,那是她多年的梦想,很久以前她就知道,紫藤园是慕煜城心中极为重要的地方,如果他把女人带到那里,就意味着,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同样重要。

“因为我爱她。”

慕煜城捏住她的手腕:“非要逼得我说出来,你亲耳听到才满意吗?”

“你爱她呵你爱她呵呵”

江珊讽刺的笑着,大笑着,直到把眼泪笑出来。

“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说出这般伤害我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在如此爱你的我面前,说出你爱别人的话呢?”

“我原本是不想说的,是你硬逼着我说。”

“那我逼你说爱我,你说啊,你说啊!!”

“够了!”

慕煜城冷冷的望着她:“我以为我只是没办法爱你,现在看来,即使有办法,我也不会爱你。”

“为什么?”

“因为你让人疲惫,无休止的女人,终究,是会令人讨厌的。”

他转过身,侧目提醒:“明天的记者会,准时来参加。”

“你放心,我会去的!但是你给我记住,就算我俩的关系解除了,你欠我的,依旧还不清!”

慕煜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江珊绝望的说一句:“若是我得不到,任何人,都休想得到。”

傍晚,沈瑾萱站在二楼的窗前,双手托腮,看着落日一点一点在山峦间隐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她在等慕煜城回来,一个小时前就开始等。

于妈上了楼来,轻唤声:“沈小姐?”

“恩?”

她转过身:“怎么了?”

“刚才少爷来电话,晚上不回来吃晚饭了,让你不要等他,自己先吃。”

“他怎么不打我手机呢?”

沈瑾萱忙从兜里翻出自己的手机,赫然发现竟然没电了。

“哦好吧。”

她点点头,眼神有一丝落寞。

换了块电板,给慕煜城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大概九点左右,晚饭吃了吗?”

“正准备去吃,你在应酬吗?”

“恩,高特助今晚有事,我只好亲自出马了。”

“哦。”她停顿一下:“那你少喝点酒,山上开车要小心点。”

“知道,你也乖乖吃饭哦。”

“好”

夏日的夜里,少不了昆虫的鸣叫,凉风徐徐,空气中弥漫着腾花的香味。

沈瑾萱坐在园里的秋千上晃啊晃,不时的举着手机看时间,慕煜城一刻不回来,她便一刻安不下心。

八点五十分,她从秋千上跳下来,奔到门外,张望着山道口的方向,望了十来分钟,慕煜城还是没有回来,她索性坐到门槛上等。

等啊等,等到后来,她竟然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将她腾空抱起,蓦然惊醒,撇见抱着她的人是慕煜城,顿时悬着的心落下来,只是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九点就回来吗?”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十一点,她就更不高兴了。

“应酬这种事很难明确说时间,今晚那几个客户特别能喝,人家不走,我总不能先走吧?”

“那好歹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啊,你看我睡在门边是不是像个傻子?”

他笑笑:“我以为你等不到我就先睡了,谁知道还真傻。”

“下次不等你了。”

她佯装生气的别过头去。

“下次也不会再让你等了。”

“切,刚才还说应酬这种事很难明确时间呢”

“我又不是经常要应酬,这种事都是高宇杰在负责,一般非重要的客户,我是极少露面的。”

慕煜城今晚喝了些酒,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味,他脱了外套,对沈瑾萱说:“走,洗澡去。”

“你先洗吧。”

“一起洗。”

“我喜欢一个人洗,自由自在,游啊游啊游啊游

她还没游完,就被慕煜城打横抱起来,然后,扔进了浴缸里。

“救——”

命还没逸出口,整个人就沉入了缸底,然后慢慢又浮了上来。

“你干吗?差点淹死我了!”

她轻咳几声,懊恼的瞪着面前腹黑的男人。

“有我在,你怕什么?”

慕煜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从衬衫到西裤,再到没了,只剩一件弹力十足的黑色短裤。

他往前走两步,沈瑾萱躺在水中央彻底傻眼了猛吞了吞口水,极力压抑着狂乱的心跳。

“你在看什么?”

慕煜城哗啦一声跳进水中,俯在她耳边暧昧的问。

她脸唰一下红了,摇头:“没看什么。”

两人头枕在浴缸边沿,身体浸泡在水里,水很凉,但身体却是热的,有一种,想要爆发的冲动。

“下午干什么了?“

他慵懒的问。

沈瑾萱没好气的笑笑:“中午问我上午干什么了,晚上问我下午干什么了?你干吗?审犯人呀?”

“我关心你,怕你一个人在山上待的寂寞。”

“放心吧,我才不寂寞。”

“哦?那你都干了什么?”

“能干什么,偷人呗。”

“偷人?”慕煜城眉一蹙:“偷谁?”

“我不告诉你”

“说不说?”

“不说。”

“唔”

她被慕煜城捉住了手,反扣起来,整个人动弹不得,她挣扎,他扣得紧,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扣得紧。

“放开我!”

“偏不放。”

他俯下身吻她,从额头开始吻,一寸一寸,吻到眉心,直吻的她满脸绯红。

“想不想听故事?”

慕煜城松开手,很无厘头的来一句。

沈瑾萱怔了怔,有些愕然:“是你想听我说,还是你说给我听?”

“我说给你听。”

她笑笑:“那好啊,洗耳恭听。”

还从来没听过慕煜城讲过故事,真心觉得激动啊

“开始喽——”

“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白兔美眉出去玩,回家时迷路了,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正好来了一只小灰兔。

白兔妹妹就问道:“灰兔哥哥,妹妹迷路了,能告诉我怎么走吗?”灰兔见白兔妹妹单身一人,便不怀好意的说:“想知道吗?”

白兔说:“当然想知道哪,你快说吧。”

灰兔说:“想知道,就让哥高兴高兴!”。

于是,白兔让灰兔高兴了高兴,完事后,灰兔一指左边,白兔于是向前走了。一会儿,白兔又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这可怎么办,正好又来了一只小黑兔,于是,白兔妹妹就问道:“黑兔哥哥,妹妹迷路了,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黑兔见白兔妹妹单身一人,也便不怀好意的说:“想知道吗?”白兔说:“当然想知道哪,你快说吧。”

黑兔说:“想知道,就让哥高兴高兴!”。

于是,白兔让黑兔高兴了高兴,完事后,灰兔一指左边,白兔于是向前走了。

白兔回到家,不久后,生下了一窝小兔子,你猜猜,小兔子是什么颜色?

沈瑾萱眼珠骨碌转一眼,嗔笑道:“这什么故事啊,脑筋急转弯还差不多”

“能猜出颜色吗?”

摇摇头:“猜不出。”

“想知道吗?”

“想。”

慕煜城勾勾手:“凑近一点,我告诉你答案。”

她乖乖的把脸凑过去,紧贴着他的脸,听他说:“想知道的话,就让哥高兴高兴。”

“”

纤细的小手被他的大掌拉到了水底,她想抗议,她不要在水中被他吃干抹净,她不停的踢着双腿,踢他的脚,可是她越踢,男人却像是越不放过她。

她勉强捶打他的肩头,想推开他,但几下之后手臂便无力的垂落下来。

解除婚约的记者会如期举行,一清早,慕氏大厦内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

慕煜城向来低调,不喜欢被任何媒体采访,如今突然召开声明会,对于以八卦为生的记者们来说,便成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总裁办公室内,慕煜城表情冷漠的站在窗前,高宇杰走进来,轻声道:“慕总,都安排好了,请过去开始吧。”

“江珊来了吗?”

“还没有估计,不会来了。”

略微沉默,他点头:“好。”

进了会议室,一阵镁光灯聚交,他微微蹙眉,强忍着心中的反感,坐到了主席台上。

刚一落坐,会议的室的门被推开,江珊也来了。

气氛蓦然变得很微妙,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慕煜城宣布招待会的内容。

“各位好,因时间有限,我就简单申明一下,因性格不合,我正式与江小姐解除婚约。”

话刚落音,全场一片哗然,前不久,某某报社才曝出两人的婚讯,怎么才过了几天,又突然宣布解除婚约了呢?是不是有钱人,就喜欢拿婚姻当儿戏?

所有的目光都移到了江珊身上,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江珊一言不发,没有大哭,也没有大闹,只是从容的面对众人的审视,难得的冷静。

“江小姐,对于慕先生提出的解除婚约,你个人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见她不说话,有沉不住的气的记者便开始发问了。

“我没什么想说的,但是有一点我需要更正。”

“你想更正的是什么?”另一名记者发问。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