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没有考虑到雌猫肚子里不止一只幼崽的情况,闻言大惊道:“什……什么?它还要生?”

“当然。”张子安肯定地回答,“你们猫族很少一胎只生一只,以四五只居多。你看它的肚子依然鼓胀,宫缩还未结束,说明它还会接着生。”

雌性阿比西尼亚猫从头到尾为幼崽舔毛,将胎中带来的羊水舔干净,令幼崽原本紧贴在身上的毛一撮撮地立起来,终于看起来像只猫了,巧克力色的皮毛初显。

舔到后面时,雌猫注意到幼崽的胎盘,以及连接胎盘和幼崽的脐带,再次感到困惑和不知所措。

张子安拿起剪刀,掐住脐带阻止回血,然后在距离幼崽半厘米左右的位置将脐带剪断,给雌猫做个示范。

雌猫稍加犹豫,就本能地一口将紫红色的胎盘吃下。

菲娜顿时流露出惊疑和厌恶的神色。

“这是为了补充体力。”张子安解释道,“生小猫很费劲,体力不支会出危险。”

胎盘里有很多营养,吃掉胎盘这也算是猫自古流传下来的习性了,毕竟野生的猫在生育时不可能有人在旁边照料和喂食。

但是胎盘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就可能腹泻。

张子安拿过预先准备好的猫罐头,准备等下一只幼崽出生后让雌猫吃猫罐头补充体力。

幼崽越来越有精神,闭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叫着,挺起粉润的鼻头四处寻找母亲的气味。

张子安摸了摸纸板箱的下面,电热毯的温度传上来了,应该不会着凉,不过他还是用纸巾把幼崽身上残留的体液和雌猫的唾液进一步吸干。

雌猫叼起找不到北的幼崽,放到自己身体旁边,幼崽趴下来开始喝奶。

菲娜好奇地盯着跟大老鼠差不多的幼崽,伸出一只前爪想摸摸它,从来都对菲娜毕恭毕敬的雌猫却挡住了它的爪子,眼神里带着惶恐盯着菲娜。

“这只雌猫的母性很足啊,怕你伤害幼崽呢。”张子安担心菲娜生气,赶紧解释道。

菲娜确实有些生气,但不是针对雌猫的,“为何让你摸,不让本宫摸?难道不怕你伤害幼崽?”

“这个嘛……”张子安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大概上可以猜到因为菲娜也是一只猫,同类更可能伤害同类。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戴着胶皮手套,不会在幼崽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如果他是徒手去摸幼崽,雌猫有可能会不认这只幼崽,更不要说沾上其他猫气味的幼崽了。

每胎幼崽之间的生育间隔不定,从几分钟到一两个小时都有可能。张子安把情况跟菲娜说明,让它先回去睡觉,没必要全在这里等着,反正它又帮不上忙。

没想到,平时最喜欢睡觉的菲娜却把眼睛一瞪,不满地说道:“什么叫本宫帮不上忙?正是因为本宫在此,它的分娩才有惊无险!”

对于这只自我炒鸡良好的猫,张子安无言以对。

鞋店在重新装修时,对隔音进了加强,但外面的烟花爆竹声还是持续不断地传来。爆竹声在零点左右开始,在零点十分左右达到高峰,然后便逐渐回落,但一直没有间断。

张子安之前算过预产期,估摸着就是过年前后,所以即使这只雌猫被炮声所惊扰,应该也不算早产。早产的幼崽先天不足,即使主人付出很大的努力也难以存活。

雌猫稍微安定了几分钟,又把头伸到两条后腿之间滋滋有声地舔。

张子安精神一振,提醒菲娜道:“它又要生第二只了。”

果然,他话音未落,一个楔形的小脑袋就费力地从母体内被挤出来——这次运气不错,是顺产,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

雌猫有了第一只幼崽的经验,似乎有些性急,还不等幼崽完全生出来,就开始为它舔去口鼻部分的羊膜,让它能尽快呼吸到空气。

顺产很顺利,体外包裹着光滑羊膜的小家伙没用半分钟就脱离了母体,来到这个世界上。

雌猫娴熟地为它从头舔到尾,舔去羊膜,舔干毛发。当它又想去吃掉胎盘时,被张子安戴着胶皮手套的手抢先一步把胎盘抓在手里,然后剪断脐带,将胎盘用卫生纸裹起来,等完事后再扔掉。

它带着惋惜与困惑盯着他的手,不停地喵喵叫着,似乎是在说:那是我的,为什么不让我吃呀?

张子安打开猫罐头,放在它的嘴边,代替胎盘为它补充营养和体力。

得到鲜美的猫罐头之后,雌猫很快将胎盘忘在脑后,美美地吃着罐头里的水煮金枪鱼。

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平时这个时间,对面小区的住户已经没几家还亮着灯了,不过今天差不多有半数还亮着灯。按照以往的经验估算,春晚已经接近尾声,是时候飘出《难忘今宵》的歌声了。

这个夜晚对张子安来说也格外难忘,这是他第一次为雌猫接生,看到两只幼崽平安无事地依偎在雌猫怀里喝奶,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雌猫生完两只小猫后,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依然没有继续分娩的迹象。

对面小区的灯光陆续熄灭,以春晚结束为标志,大多数人的守岁至此结束了,但张子安的夜才刚刚开始。

“是不是生完了?”菲娜没耐性地说道。

张子安摇头,“不太确定,再等等吧,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睡觉。”

“就说了本宫不困!”菲娜瞪视道。

“好好。”张子安不跟它争辩,自顾自地靠墙坐下,把后脑枕到墙壁上,“等着的时候可以打会盹。”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产房很暖和,不用担心睡着了受凉。

菲娜本来还想强撑,但又等了一会儿,雌猫依然没有继续分娩的迹象,于是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找了个地方趴下来,打算稍微眯一会儿。

它没有完全睡着,不时睁眼望向雌猫,不过睁眼的频率越来越低……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它半梦半醒之际,突然听到张子安说道:“第三只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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