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轮到余家了,余海让大姐和姐夫先领。衙门的人正给余彩凤装粮食的时候,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出嫁的闺女,也能参加领赈灾的粮食吗?”
恰好过来巡视的赵大人听见了,皱起眉头道:“出嫁的闺女,如果嫁到本村,户籍属于东山村,自然是可以参加领粮食的。”

余家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说话的是又馋又懒还时不时挑事的李桂花李氏。她叉着腰,指着正在领粮食的余彩凤,口沫横飞地道:“余彩凤是外嫁女,远嫁到东北去了,这件事全村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春天时候逃难到东山村,难道也算东山村的份子?”

这李桂花损人不利己,余彩凤领不到粮食,她也不能多领一斤去,领到粮食,也不占她的份额。灾年粮食意味着什么?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啊!李氏断绝人领粮食的道路,无异于谋财害命啊!余彩凤跟她什么仇什么怨,竟如此歹毒?

东山村的村民们,看向李桂花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这老娘儿们,就是一毒蛇,说不定哪会儿就蹦出来咬人一口。回家得告诫自家婆娘,千万别跟这样的人沾染上。

帮着忙前忙后分粮食的村长,拉着脸,朝她斥了一句:“李桂花,好生领你的粮食,咋那么多话?”

李氏继续抖落着身上的肥肉,朝着县令大人谄媚的一笑,道:“我这不是替青天大老爷揪出队伍中浑水摸鱼的人吗?朝廷分发下来的粮食,可不能被些莫名其妙的人领了去!村长,您不能跟余海关系处得好,就包庇他们啊!”

李氏心中对余海一家充满了怨念。刘虎这个外姓人,他都能接回家养着,供着他们一家吃喝,给他们住青砖瓦房,还张罗着给他们盖房子,对外说是刘虎自己赚来的钱。这半年来,刘虎除了帮着卖了几天西瓜出了村子,啥时候出去上工赚钱了?

余海宁可帮着外姓人,也不舍得给余大山仨瓜俩枣的。余海家据说天天吃肉吃细粮,而她却只能啃婆婆分派的为数不多的粗粮饼子。娘家兄弟也越来越不耐烦她回去拿东西了,尤其是她嫂子,每次都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每次拿回来的吃得越来越少,根本不够她吃的,饿肚子的感觉真不好受,她都瘦了一圈了!

老余头跟张氏和离后,李氏几次吵着要分家,都被张氏净身出户给威胁了。跟着张氏,每天好歹能混点吃的,要是净身出户了啥都得自己去张罗。张氏手中还有几百两银子呢,可不能都便宜了余波那个小崽子。不分家,还有一点好处,要是余波考上功名,她们一家也能跟着沾沾光。

可每次看到养得面色红润油光满面的老余头,李氏就不淡定了。这余海家底得多厚啊,快死的人都被他们给折腾回来了,身子看起来比生病前还要硬朗。这些好处,却一丝一毫也落不到她身上,不给他们添添堵,她心里怎么能痛快。这不,机会难得,李氏就这么蹦跶出来了。

赵县令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村长,扬声问了句:“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气得脸像猪肝似的,紫得透亮,他又不能跟一个老娘们争执,只能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向赵县令解释道:“县令大人,别听她瞎咧咧。余彩凤一家虽是逃难到东山村的,可已经把户籍迁到了东山村,在村里落户了。手续还是我带着他们去衙门办理的,您要是不信,我让余彩凤回去把户籍拿给您看。”

听了解释,赵县令脸色变得柔和一些,点点头,道:“嗯!还是把户籍拿过来,当场展示给村民们看,免得有人背后说嘴!”

刘俊平站出来道:“县令大人,村长,我腿脚快,我去拿!”

余彩凤把房间柜子的钥匙给了大儿子,叮嘱了一番。刘俊平用吃人般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用最快的速度往老宅的方向跑去。

余彩凤怕耽误分派粮食的进度,朝旁边让了一步,让排在她身后的村民先领。那位嫂子冲她笑了笑,道:“彩凤,都一个村里的,谁是啥人彼此都清楚。我们都是信你的!”

队伍中有人小声议论着:“这李氏心思够毒的!粮食都是官家的东西,又不占她一分一毫,她却蹦跶出来举报自己婆家姐姐!人家招谁惹谁了?”

另一人撇撇嘴,道:“啥婆家姐姐?那余大山是张氏这个二婚头带过来的,跟彩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说了,老余头已经跟张氏和离了,余大山跟大海、彩凤,现在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喽!”

“这李氏跟张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心肠都是一样的硬。老余头幸好还有大海这个亲儿子,要不然估计早抬南山去了!”

“就张氏那抠门的作态,保不齐连棺材都不给准备一副,用草席卷吧卷吧挖个坑埋喽!唉!这张氏,也不怕报应啊!”

就在村民们小声地议论中,刘俊平拿来了自己的家的户籍证明。被收得平平整整的户籍上,清晰地写着东山村的字样。当初虽说唐古镇来的难民比较多,可衙门的人看在余海家有个钦差大臣的干亲,又是阳郡王面前的红人,办起来十分顺利,连余海给的辛苦钱都没收。

事实胜于雄辩,某些心思不正的人,也消停下来。那李氏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缩头缩脑地躲闪着大家的目光,等轮到她领完粮食后,像是有狼在身后撵她似的,灰溜溜地跑走了。

除了这个小插曲外,分派粮食都非常顺利。余家一家老小六个大人六个孩子,一共领了一百五十斤粮食,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了。不过,领来的多数是粗粮,每次小草做馒头或饼子的时候,加上那么一两把,很长时间才消耗完。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