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这就放心了,她点头笑道:“没想到管事大叔还是一个大吃家呢!不瞒您说,我这血豆腐,是用鸡血用秘法卤制而成的。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味道还是不错滴。”
“鸡血?居然吃不到一丝丝的腥味,还如此爽滑细嫩,妙啊,妙啊!”刘管事吃血豆腐的速度并未停下来,他听说金陵有用鸭血做汤的,没想到鸡血也可以吃!

工头见刘管事吃得满意,心彻底放在肚子里了。他取了五文钱递给小草:“给,剩下的是赏你的。以后你还会在码头卖血豆腐吗?”

小草也不客气,笑吟吟地接过铜板,道:“以后我和弟弟还是来卖一文钱肉菜的。可不一定是血豆腐哦!不过,工头大叔你放心,味道绝对不会比这个差的!”

“小草?你大舅母说见到你在这卖东西,让我好找!”小草的大舅柳沛大踏步走来,关心地问道,“早上吃了吗?大舅今天找到活了,请你和石头吃白馒头”

“大舅舅,我们是吃过早饭来的!你还没吃饭吧?对了,我这还有半份卤菜,你拿去就着饼吃吧?”小草知道大舅母在这卖东西,肯定会给大舅带吃的的,便把免费品尝剩下的卤鸡杂,塞进柳沛的手中。

“这就是你卖的东西?闻着好香啊!大舅吃饼就咸菜就行了,这个你还是留着卖吧?”柳沛闻着卤菜的香味,偷偷咽了口唾沫,却不愿意占外甥女的便宜。

小草不接卤菜的纸包,冲大舅炸了眨眼,道:“我今天生意不错,带的卤菜都卖光了。这半份怎么卖?难道一文钱能掰成两半?大舅舅,你先忙着,我去那边集市上看看”

说着,拉起弟弟的小手跑走了。

工头见状,笑着道:“柳兄弟,这是你外甥女啊!她卖的一文钱肉菜,味道不错。就连京城的刘管事,吃着都觉得好。这半份,你要是不要的话,就卖给我吧。”

买来的卤菜,几乎都进了刘管事的肚子,他也就尝了两口血豆腐,正馋着呢。

“嗐!孙工头,你这是说的啥话,您要是喜欢,拿去吃就是了,说什么卖不卖的 。”在码头上找工作,必须通过工头的审核。跟工头打好关系,以后打零工就方便多了。

孙工头对他的上道很满意,他吃着浓郁味美的卤菜,突然道:“前些天,你家侄子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今天来了没有?小伙子看着人高马大的,很是有把力气。吃过饭,让他也一块帮着卸货吧”

工头说的是柳家老二的儿子柳志伟,因着年纪小,工头一般都不爱用他。

要知道码头上装卸货物,一天至少也有二三十文的工钱。听孙工头这么一说,柳沛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谢孙工头,我家侄儿今儿也来了!你放心,那孩子是看惯力气活的,干活又实诚,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啥?以后让你外甥女,每天给我留一份肉菜。这么点儿,还真没吃过瘾你放心,钱照给!”刘管事吃饱喝足离开了,孙工头一口酒一口菜,吃得心满意足。

塘沽码头有个不大的集市,每逢三、六、九、初一和十五,附近乡村的百姓,都会聚集在这里,或出售自家产的东西,或买一些自己需要货品。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条街的感觉。两边都是低矮的草房,偶尔一栋砖瓦房,格外引人注目。无论是草房还是砖瓦房,都是赶集的时候才开门做生意的,平时都是大门紧闭的。

今天二月十六,正是逢集的日子。小小的集市上,人还不少呢,街道两旁,房子前面自然形成了简陋的菜市。

挑着窖藏的冻萝卜和白菜来卖的,拎着自家喂的鸡鸭和蛋类出售的,还有摆着一些日用品的小货郎,不住地招揽客人的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甚至是三姑六婆的八卦声,交织在一起,还挺热闹的。小草牵着弟弟的手,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时不时被挤得东倒西歪。

“小草?石头?你们自己来的吗?是不是家里没东西吃了?”还真巧,没走两步又遇到熟人了,说话的是小草的爷爷,身后跟着拎着鱼篓的大伯余大山。

对于爷爷和木讷的大伯,小草虽然不满,却没多大的恶感。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摇头道:“不是的,我和小石头就随便看看”

老余头看着两个对自己有些疏离的孙子和孙女,想到二儿子几乎净身出户,如果不是亲家送过来一些钱和村里人的帮助,大冷天差点没房子住,心中不由觉得内疚。

他想了想,回身接过大山手中的鱼篓,把里面十来条没卖掉的小黄鱼,一股脑儿全倒进小草的篮子里,用泛着鱼腥的手,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道:“这些鱼,你们拿回去吃身上有没有钱,没有的话,想要什么,爷爷帮你们买。”

余大山嘴巴动了动,看了爹一眼,却最终没开口说什么。这些日子,没有了捕鱼好手余海,他们爷俩打到的鱼越来越少,种类也少了许多,丢了不少镇里来的老客户,生意自然越来越差。

每次带回去的钱,张氏总是抱怨太少,不够一家人花用的。今天卖到的钱,是这段时间最少的一次,如果再给孩子们买东西的话,只怕回到家耳朵又不清净了。

当他听到小草懂事地摇头道:“爷爷,不用了,我们自己带钱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家里娘念叨,婆娘啰嗦,让他烦不胜烦。

告别爷爷,小草继续往前走,突然被不远处卖猪肉的摊子吸引住了。她拉着小石头走了过去,黑黑胖胖的屠户,留着乱蓬蓬的毛胡子,眼睛又特别大,看人的时候像在瞪人家,看起来挺凶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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