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臻西却不想要放过这个机会。
自从上次家里有意想要安排裴谨行过几月去东南亚那边接管海外近几年比较重点的分公司,他就夜不能寐,忧心了许久。

只要裴谨行正式上任。

他的商业版图就要被断掉了全部。

而沈周懿,她本身是国外有名气,东南亚地带有很强的优势,她小舅更是海外声名赫赫之人,芯片研发蒸蒸日上,开拓了一定的渠道和市场。

他若是能拿下沈周懿。

自然而然,一切都手到擒来。

所以,裴谨行上任这种情况。

他不想看到。

他上前,神色还算是肃冷,口吻稍微软下来,“沈小姐,以前或许我们有一些误会和开罪的地方,正好借着机会,我也想正式的道个歉,希望沈小姐不要生气,给我一个机会。”

跟沈周懿的婚约。

若有机会。

他想继续。

习惯使然,沈周懿向来有涵养又得体,不会轻易表现自己的情绪,便温声说,“裴先生多虑了,我对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气恼,反正我们二人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订过婚,谈不上开罪。”

裴臻西眉心轻拢,缓下声,似乎很是耐心绅士一样:“我是诚心的,绝没有半点玩笑成分,其实,我对沈小姐还是有好感的,你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是许多闺秀都达不到的,如果可以,沈小姐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沈周懿内心有了一些波澜。

不是动摇。

而是觉得莫名其妙。

这男人是怎么个情况?

是觉得三两句好话,就可以让一个女人对他倾心?

更何况。

他知道他正泡谁的女人吗?

她尽可能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不多说什么,只言一句:“我有男朋友。”

裴臻西一怔。

男朋友?

她这么快就谈别人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

沈周懿就越过了他,那边服务员已经将她订好的餐全部用精致高档的餐盒打包好送过来。

不理会裴臻西,她直接绕着往外走。

裴臻西情绪不佳,他看着那道背影,眼神微暗,“男朋友……”

那又如何?

他必须得考虑他的前程,所以,就算她有男朋友,他也不一定就没机会,女人能有多难哄,追追也就心软了。





沈周懿打算去裴谨行的研究院。

学校马上放假,她会空闲许多。

走到门口的檐下。

却发现竟然又下雪了。

冬季似乎快要过去,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地面,很快消融成水,这要是走到外面去打车,头发衣服都得湿掉。

她抬手,接了几片雪花,掌心冰冰凉凉的,有些刺骨。

想着。

还是打算手机叫车。

刚掏出手机,头顶覆盖一层阴影,遮住了本就淡薄的天光,与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沉香,很特殊,不会刺鼻,沉香也莫名不再静心,反而勾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阴沉。

沈周懿抬起头。

眼侧,映入眼帘一只骨骼明显的手,苍白、细长、淡青色的血管明显,正握着黑色的伞柄,虎口处是一颗痣,可以去做手模的一只手。

“雪很大。”

头顶声音也是寡郁的滋味,裹挟着不明的郁沉,勾连的人浑身都在忍不住起鸡皮疙瘩,音色好听,但是情感不清。

她转过头。

身边男人很高,大概跟裴谨行相差无几。

皮肤有种病态的白,下颌线流畅的似乎精心雕刻而出,鼻梁高挺而精致,他正抬着眼睫,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雪,空气清润,扑散了满面的凉意,而他这张脸,却在这极白之中,杀出了让人刻骨不忘的冷魅。

他唇边咬着一支烟,青烟袅袅,西装大衣,身条颀长,又垂下来眼皮看她,声音慢声慢调,莫名戳心的郁沉:“雪大,打把伞好走。”

沈周懿盯着这张脸。

竟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明明绝世风华,却锥心刻骨的冷漠似的。

“谢谢,不需要。”

她不认识他。

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何要与她搭讪,索性冒着风雪往前走,男人却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头顶的伞始终打着。

沈周懿想不通,只能停下脚步看他,“先生,我们认识?”

男人忽而俯身,唇边烟雾随风扑在了她脸上,呛了满腔的烟草味与他身上的沉香。

这样一张脸映入眼帘,若是一般女孩,估计无法抵抗。

沈周懿却皱眉。

往后退。

被男人拽住了袖口,轻而易举拉回来,他另一只手戴着一只黑色皮手套,有些令人不适的强势,尽管他神情寡郁,却让沈周懿从心底发毛。

这不是普通男人。

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残忍漠然,直窜心头。

“怕我?”他淡侧瞳眸,握着她手腕抬起来,将伞柄塞进她手心,“当初用枪指我脑袋的魄力,去哪儿了?”

沈周懿神色一滞,记忆浮现。

——庄怀隽?

这个年轻男人竟然是庄怀隽?

上次在那个小店,他弄死一个人,让她开枪,一直有屏风挡着,所以根本没看到他长什么样。

沈召卿曾告诉她,如果再遇这人。

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现在却面对面——

她不动声色的抿唇,想松开握着伞的手。

“打着把,雪凉伤身。”他似乎没看到她变幻的表情,食指与中指夹着烟,轻微掸了掸,“看来沈召卿给你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例如,见到我就躲远点?”

他宛若鬼魅似的洞悉人心。

音色有种勾的人心猿意马,介于邪与正之间。

危险至极。

沈周懿松泛表情,“不然再被您送一把枪玩?”

他不是好人。

甚至能逼迫她杀人。

这种人,让人摸不到底,小舅让她警惕着些,绝非随口一提。

如今碰面。

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牙尖嘴利。”庄怀隽不气不恼,却淡淡哂笑,阴郁地叫人心底发毛,“他将你养的,倒是厉害。”

这个他。

自然是沈召卿。

沈周懿天生对危险很敏感,她不想多呆,“无事那我先走了。”

庄怀隽也不拦着。

“伞送你。”

沈周懿抿唇。

想扔地上的心也就收敛起来。

万一惹了这人不快,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把着伞就走。

身后视线始终缠绕。

阴郁不适。

庄怀隽没动,雪落肩头,很快就有人上前重新打了一把伞隔绝霜雪。

他望着车来车往的方向,轻哂:“比小时候獠牙更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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