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里的温度刚刚好,他大概调过了。
浴缸那边有潺潺水声,正在放热水,精油的香味随着热气蒸腾,扩散在整个空间内,热的人没法安神。

沈周懿靠着镜子,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撑在盥洗台上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她咽了咽嗓子,“我自己……”

其实她现在真的很无力。

但是这种环境氛围下。

她突然心头发紧,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失衡,只能艰难的自己去解盘扣,但是才解一颗,她就已经又冒了一身汗,莫名觉得,好像这么黑,都在被人注视着似的。

“你在看我?”

她小声问。

黑暗里没什么声音,须臾,才传来他颓唐无矩的嗓音,“我自己女人,不能看?”

沈周懿:“……”

他怎么能那么平静淡淡的说出这么糙的话的。

事实证明。

他还能更糙。

“脱个衣服,别哼唧。”

沈周懿:“……”

她哪儿有。

就是使不上劲儿,无意识的声音而已……

但是他这么说,沈周懿干脆垂下手,“那你来吧。”

她累了。

有人伺候,她干什么端着。

她说完。

裴谨行就拖腔带调地哼笑了下,漫在耳膜,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靠近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腰,“绷这么紧做什么?紧张?”

他明知故问。

坏劲儿溢于言表。

沈周懿抬腿就踹,被他捉住小腿,挣扎不了,“你快点,我很热。”

浑身黏黏腻腻,实在是不舒服。

他淡笑了声,不说话了。

她能感受到盘扣一颗一颗松开,旗袍褪下,下一秒她被他抱着走向浴缸方向,逐渐适应黑暗后,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分波光粼粼。

入了热气腾腾的水。

沈周懿才觉得浑身松泛下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后知后觉。

她侧头,看向边缘。

“那你……”

她是想问,要不要出去。

毕竟泡澡时间会挺久的。

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吧?

谁知。

下一秒,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撩了撩水面,细细水流声在耳侧响起来,他淡而悠哉地说,“浴缸挺大的。”

沈周懿眉心缓缓跳动,喉咙一紧,“……嗯?”

这回他没再回话。

他用行动来说明他要干什么。

浴缸因为多了重量,水不受控制的溢出地面,沈周懿感觉自己的躯体已经不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也不知道是水热一些,还是他更烫一些。

就这么以最原始、赤诚的方式,感受着所有。

他低哑的嗓音贴着她耳侧,腰被紧紧禁锢着,“糖,还我。”

沈周懿大脑思绪崩断,她被迫使向后转过头,嘴里还剩一半的薄荷糖,就那么被你争我夺,她也分不清,究竟糖是他的目标,还是其他更让他玩心大起。

水又溢出许多。

泼洒在瓷砖地面。

她已经被他探索的分毫不剩。

分明没有到最后一步,她却仿佛感受了无数遭浮于云端的奇妙体验。

这个澡,洗的很是漫长。

水似乎凉了,但是又似乎没有,总有比那更热的东西存在。

沈周懿几乎精疲力尽。

她任由他抱着离开盥洗室。

眼皮沉沉,擦干、吹头发、换衣服、都由他来帮着弄。

“我不想回卧室。”沈周懿闭着眼,握住他的手臂,出声阻止裴谨行要抱她上楼的意图。

裴谨行垂眸,殷红似血的唇畔慵淡一翘,“要在沙发上睡?”

沈周懿点点头,“我想看上面的天和景色。”

这个设计。

她爱极了。

裴谨行直接带着她又嵌入了沙发,用一块儿薄薄的羊绒毯子盖住,相拥着。

“喜欢这儿?”他吻了吻她眼角。

沈周懿睁开眼,盯着沙发上方的玻璃面,星海闪烁,夜色撩人。

“喜欢,夏天会更好看吧,像是在微风徐徐开满野花野草的旷野中。”

裴谨行没看上方,只是一直凝视着她的脸。

比起那些,她更吸引他。

“嗯。”

“反应怎么这么平淡?”沈周懿侧头,往他怀里窝了窝。

他眼梢溢出散漫的笑痕,“耳朵凑过来。”

沈周懿乖乖贴过去。

他在她耳畔淡声呢喃。

沈周懿脸蹭就红了。

忍不住搡了搡他胸膛,“流氓。”

而他敞着腿,肆意地笑,坏劲儿由内而外,那股颓淡的气质淡了些许,反而衬出更张牙舞爪的痞。

而刚刚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又糙又流氓,一点儿不收敛。

沈周懿只能背对着他,“好了,我要睡觉,明天要早起。”

其实。

她今天本来想着把他睡了的。

但是她没想到,就在浴室里那一个多小时,她就没了劲儿,根本没心思和精神去再想后面的,算了,以后再说吧。

“睡,我不动你。”

裴谨行也没再闹她。

给她用羊绒毯裹紧,轻声慢调地哼着一首法语歌,在寂静的夜里,给了人最踏实的慰藉。

沈周懿很快入睡。

烦心事被他哄的去了大半。

许是后半夜有些凉。

她缓缓睁开眼。

裴谨行不见了。

她坐起来,眯着眼,隐隐看到二楼有光线。

沈周懿裹紧毯子,光着脚上楼,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走到其中一扇门前,门没关严实,只是虚掩着,也有可能是关门声音会惊扰她,干脆没关严实。

她奇怪地推门,往里走了两步。

偌大的阳台前。

他背光坐着,上身的T恤也脱掉了,背部肌肉扎实,肩颈处,似乎有刺青,她看不真切。

但是,沈周懿无暇关注那刺青。

而是盯着他正做的事。

他面前,有一很精密的仪器,还有一个器皿,而此时此刻,他正往手臂血管里推针头,针管里已经抽出了猩红的液体。

沈周懿呼吸一滞。

猛然想到,裴谨行的身体问题。

在邕城时候,他就容易生病,在离开邕城时,还重病一回,连夜在医院度过。

现在看到他抽血。

她才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

猛然想起来这件事。

究竟是什么情况,还需要他总是抽血?

很快。

裴谨行察觉到了动静,他回头,对上她的凝固错愕的视线,他唇畔微微泛白,却还是迅速抽出针管,背于身后。

嗓子稍哑,“怎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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