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舍地从奥茨拉的房间离开之后,碧安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摩尔菲中拥有一个婴儿,这就意味着如果将来要发生战争——不论是什么程度——他们都将会把一个幼小的孩子卷入其中。
这是令人畏惧的想象,但是它又确确实实地会发生。他们在保护的远不止是自己,还有无数的家庭,其中又有着许多像帕欧妲这样柔弱又崭新的生命。

她也许对于菲吉利欧所说过的“新生儿是永远都应该被优先保护的”有了新的了解,有小婴儿才会有将来的大人,而且他们是那么的可爱而纯洁,理应被每一个人好好地保护。

她的克伊是在为了伟大的事情而和其他人一起努力,这是让她无比自豪的一点。也许她应该想想该怎么样才能让她的克伊在不工作的时候更开心一些,这也同样是为了她自己。

好吃的食物?柔软的床铺?这些好像都是摩尔菲已经提供给他们的,她已经不可能做的更好了。倒不如说,如果是她来准备食物,恐怕只会给她的丈夫带来糟糕的体验——她早在之前就从梅丽娅那里听说过,克伊尔德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也不喜欢牛奶的味道,然而她在最初和后来做的那些小饼干中加入了足够让克伊尔德反感的分量。

克伊尔德为了不伤害她的感情才让那些吃的通过他的喉咙进入他的胃里,但是这可不是她理所应当地让克伊尔德忍受它们的理由。她会改进她的厨艺,但这也许需要一点时间。在制作那些食物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担心它们不够美味而一次次地加入甜美的砂糖,最终便会成为超过克伊尔德忍受限度的那类食物。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所加入的分量总是刚刚好越过界限的一点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克伊尔德的承受上限。

也许她可以溜进摩尔菲的厨房?碧安蔻陷入了沉思。

“碧安蔻,你在想什么呢?”萝茜尔疑惑地问,“从奥茨拉大人那里出来你就一直在走神,舍不得帕欧妲吗?”

碧安蔻眨了眨眼,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小宝宝真的很可爱。”黑发的少女这样说道,“不过我想到了罗赛……她是我的另一个朋友,她还在怀着孕,我们离开魔王大陆的时候,她还没有生宝宝呢,所以她留在家里了。”

尽管她刚才真正在想的事情不算是什么重要的正经事,但是她也习惯了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克伊尔德之外的人,这是克伊尔德教给她的诸多内容之一。她会把自己知道的、想到的一五一十地倒给克伊尔德,然后由他来分析并且为她做出解答。

“听起来真不错。”萝茜尔的语气中有着一丝羡慕,“她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对吗?我也真希望能有我愿意与之一起养育一个孩子的对象,或者是罗瑟有也可以,我会是一个不惹人嫌的小姑子。在华韶大人的家乡中,以前的书里似乎一句话是说嫂子就像妈妈一样,我真想感受一下被温柔的人照顾是个什么样子。”

碧安蔻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询问她的家庭,根据她所学习到的与人交往的经验,这种话题经常会敏感到令人不太高兴。

“哦,别想歪。”萝茜尔聪慧地知晓了她在想的事情,“我不是说我没有妈妈,只是在我的家里,比我年纪大的人全都不温柔,是的。自从我和罗瑟进入摩尔菲,爸爸妈妈就出去玩了,一年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都在外面旅游,而且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细心的人,我和罗瑟从小就要自力更生。”

萝茜尔噘起了嘴,露出了像是娇嗔一样的埋怨的神情。

“至于罗瑟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傻瓜,只知道变着花样欺负我。”她双手叉在腰上,气冲冲地鼓起了脸,“他总是喜欢说我胖,这可真是太令人生气了。他心疼伊莉瘦瘦小小的就老老实实地说,非得把我给带上。”

伊莉安的脸在一瞬间就涨得通红,很显然,内敛的少女并不习惯被进行这样的调侃,尽管萝茜尔看起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你会有一个和你同龄的嫂子?”碧安蔻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并不介意年龄的问题,是吗?”

“没错。”萝茜尔一本正经地点头,“伊莉是一个温柔的姑娘,虽然她可能不太会像母亲对待孩子一样对我,但是她一定会细心地对我好。”

“如果萝茜再这么说,我就不要再和你玩了!”伊莉安虽然是在抗议,但她的语气仍然柔弱到让人无法担心她会生气,“我和罗瑟又不是像莱茵姐和阿帕亚哥那样的关系!”

“那只是因为罗瑟这个家伙直到现在也没有正经告个白。”萝茜尔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为了薄脸皮的伊莉安着想,她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调侃,“说到莱茵丝阁下,最近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我记得从那两个人被带到摩尔菲之后,莱茵丝阁下就没有再外出了吧?”

“嗯,莱茵姐和阿帕亚哥好像在查什么东西呢。”伊莉安看上去对于这个问题也不是特别清楚,“他们每天都在吉奥内的地下研究所里,也有可能是在做新的研究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也要为了之后的战斗做准备啦。罗索斯的那帮家伙都记住我们之前的战力了,有点新的东西才能更有用。”

萝茜尔对待战斗的态度让碧安蔻出乎意料,年轻的少女似乎完全不畏惧战斗会带来的疼痛与鲜血,反倒将它视作一个令人兴奋的挑战。

“战斗确实会让我们受到伤害,也有的人会留下无法恢复的伤疤,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听到碧安蔻的疑问,萝茜尔用严肃的神情证明了她对于战斗的认知,但随即她便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但是我知道,我的战斗是有意义的。我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战斗,我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才战斗。而且摩尔菲也保证了这一点,所以我会回报摩尔菲,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一起战斗。”

萝茜尔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她比碧安蔻见过的许多人都要坚强得多。摩尔菲是一个奇妙的组织,似乎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信念,并且都对其坚信不疑。用一个稍显俗套的方式来讲,摩尔菲的人们都相信他们自己是“正义”的。

“我认为你也能做到。”还没等到碧安蔻结束思考,萝茜尔便欢快地对她说,“当你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战时,战斗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你很爱你的丈夫,也很爱你的朋友,如果是为了他们,你会愿意站在最前面的。”

这是一个令人畏惧的话题,因为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面对罗索斯的人那种大阵仗的围剿式攻击。每一次她都只能无力地等待被拯救,她从来没有主动地去保护别人,而克伊尔德也总是对她说,保护好她自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也等同于保护了他。

但碧安蔻一直都清楚,那只是她“不拖后腿”,而不是“保护别人”。所以她才曾经因为执着于想要拥有帮助到别人的能力而险些被德帕里算计到,最终她也沮丧地意识到,当她连自己都不能保护的时候,她绝不能够妄想着去保护别人,那往往会给她重视的人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嘿,那两个人是不是之前被带到摩尔菲来的?”

萝茜尔充满兴趣的询问让碧安蔻回过神来,在她们前方的不远处,吉阿朵和列塔正在几个人的陪同下前进。那几个人看起来像是在监视着他们,至少吉阿朵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

“我之前听说他们要被安排出去帮忙进行遗迹的探索。”萝茜尔摸了摸下巴,“不过在那之前,莱茵丝阁下和教会那边要一起对他们进行约束,以免他们会反过来危害我们。”

“嗯,之前是这么说的。”碧安蔻点了点头,“华韶说,他们可以在这方面起到作用,分担摩尔菲—菲利的压力。”

“而且他们如果不是一直在摩尔菲的基地里待着,那么他们能做的手脚也会很有限,不愧是华韶大人。”萝茜尔钦慕地说,“她总是能想到万全的方法。”

摩尔菲的人们对华韶拥有充足的信任,包括摩尔菲的首领和菲利的佣兵们。碧安蔻困惑地想着。虽然这听起来不太合理,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不管怎么说,吉阿朵能够不在她的视线里经常出现也是一件好事。碧安蔻始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镇定地去面对那名女性,她擅长攻击人心,如果克伊尔德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最好不要尝试去和那名像毒蛇一样的女性独处。

“你们想要做点儿别的什么吗?”萝茜尔很快地将吉阿朵的话题扔在脑后,愉快地开启了新的话头,“离晚饭还有一点距离,我们在奥茨拉大人那里真是消磨走了不少时间。晚饭之前你们还想去哪里吗?或者我们直接去餐厅等待晚饭?”

碧安蔻和伊莉安对视了一眼,她们并没有明确想要前往的目的地,并且碧安蔻也想要尽早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去思考今天所想到的一切的内容,将它们好好地整理出来,以便拿去询问克伊尔德。

“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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