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四天前听到的那个消息。”
费瓦开始沉声说起自己所了解的情报。

“当时普罗索亚的人邀请了我们所有人去参加晚宴,在晚宴中途的时候,我离开过一次,回来的时候有些迷路,路过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就躲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回忆起当时的对话。

“……那边之前发来了联络……说是……”

“……要开始计划?会不会太冒险……”

“但是这是一网打尽的时机……时隔千年,真让他们成功地合作起来,就不会再有别人的立足之地了!”

“……很抱歉,我听到的也只有这些。”费瓦低下了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只能听到一点点。”

“这就足够了,辛苦你了。”

费瓦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手中放声大哭,莱茵丝脸色阴沉地离开了病房,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头痛吗?”

阿帕亚关切地看着她,而莱茵丝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那个门之所以开着,应该是因为里面的人被告知过,开着门才能够看到外面有什么人,只是没好好地教给他们到底该怎么做,所以反而让他给听走了情报。他听到的话应该是可信的……我需要让他们也听一听。”

莱茵丝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然后说:“如果我没猜错,罗索斯当时是打算把我和他们一起收拾掉。不过罗索斯在知道失败之后应该会通知他们改变计划才对,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没有再想太多,莱茵丝径直回到了华韶他们所在的病房,将刚才她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给了他们。

“……”

听完这几句话,华韶皱起了眉。

“我想,你关于他们想要一网打尽的对象是我们的这个推测是没错的……时隔千年的合作,除了家族和佣兵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代指了。但是,听起来他们是知道你们出发的时间的,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这也是让莱茵丝感到不解的地方。罗索斯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打算在第二天去那个遗迹呢?

如果他们不是第二天去,要更晚一些的话,普罗索亚的行动就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在佣兵这边的首领还没有死去之前,除了激起摩尔菲的愤怒之外,没有任何的好结果。

只有她和哈克尤拉在相差不多的时段死去,才能让摩尔菲的人们在愤怒的同时却又没有办法做出战力上的反抗,在趁着摩尔菲和菲利们混乱的时候,罗索斯就已经可以把他们都收拾掉了。

“那么——摩尔菲有内奸吗?”

莱茵丝的这句话就像是往人们的头上浇了个冷水一般,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而她脸上有着难以形容的冷漠。

“不稀奇吧?”莱茵丝将身子倚在了椅背上,表情与语气都非常刻薄,“既然其他的家族和佣兵都可以是内奸,摩尔菲为什么不能有?”

“摩尔菲里面不会有内奸!”尤拉的表情难得地严肃了起来,“每个家族成员都是由我们亲自挑选的,而且大家相互之间的感情很深厚,不会莫名其妙地出来一个内奸!”

“哦——”莱茵丝此刻拖长腔的语气微妙的惹人产生了些许厌烦,“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而且,其他人也和你一样这么认为吗?”

尤拉抿起了嘴,华韶则接过了这个话题。

“从理论上来讲,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我相信尤拉的判断,尤拉对于人性有着超乎寻常的认知能力,在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能断定这件事情。毕竟,摩尔菲的基地里面,也不止有摩尔菲的成员吧?”

莱茵丝的眼神变得冰冷了。

“那么你想说的是,菲利佣兵团的人里面有内奸吗?”她冷笑了一声,“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笑话。”

“但是西鲁亚和提夏罗之前也被罗索斯控制过吧?”华韶冷静地说,“谁也不能排除有第二次……”

“你想说的干脆就是我有问题吧?毕竟作为菲利的首领,如果他们是内奸而我却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那么最应该有问题的就是我吧?”

莱茵丝咄咄逼人的话语与态度让华韶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不,莱茵丝,我没有想过要说你。”她为自己辩驳着,“我只是想说,没准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了……”

“这等同于质疑我。”莱茵丝打断了她的话,“别忘了,我是乙太母体的寄宿者,尤其是在对西鲁亚和提夏罗加上了强制的限制之后,如果他们还能挣脱出来,那么就是我有问题。”

病房中陷入了僵硬的沉默,莱茵丝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拒绝看向家族的人们,而华韶也为难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场面。

“莱茵……”

即使听到了阿帕亚的声音,莱茵丝也没有将身子转回去。

她知道她现在的态度很有问题,那又怎么样?刚刚才发现自己居然会为他们受伤而感到愧疚,产生这种同伴之间才会产生的感情……但她明明是讨厌家族的,她根本不想去好好理清楚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

只是一帮讨厌的人而已——她凭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想法?

华韶会为她说的话而难过?那么阿帕亚自己去安慰她怎么样?

冒出这个气头上的想法的一瞬间,莱茵丝的心脏突然感到了剧烈的疼痛,这让她咬起了下唇。

她不会道歉——绝对不会,哪怕阿帕亚让她去道歉也绝对不会。

一边这样毫无道理地想着,一边心里就产生了莫名的委屈感。对于这样的自己,莱茵丝的心里产生了浓厚的沮丧。

“呃……不好意思,我来错时间了吗?”

一颗天蓝色的脑袋从门缝探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像是感觉到了屋里凝重的氛围,他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莱茵丝眯起了眼,这位神职人员的出现可以算是又给了她一个可以发泄自己内心抑郁的点。

“斯莫法·赫米瑞亚,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斯莫法缩了下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病房,在关上门后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然后站在了门口不肯往里走。

“嘿,我说,我过来真的不会成为被集火的对象吧?不会吧?”他谨慎地问着,“我觉得我来的这个时候真的不太合适……”

莱茵丝将双手抱在了胸前,脸上那明显到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不悦的表情让他住了嘴。

“如果你再啰嗦下去,那么你就等着被挂在摩尔菲基地最高的地方挂上一天吧,就算是茨若给你求情也救不了你。”

“别这样,亲爱的莱茵丝,我只是为了不让你们更加不高兴而已。”斯莫法非常自觉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不过说到茨若,我来就是为了说茨若的事情。”

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莱茵丝的手下意识地从胸前放开了。

“茨若?茨若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看斯莫法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紧张的表情,应该不会是什么严重的情况。但是在现在这种有些微妙的情形下,可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看到莱茵丝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之后,斯莫法连忙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需要你去帮我看看因为我没有神父大人那么厉害没法判断她身上那个气息是怎么回事!”

被斯莫法一连串没断句的长句子给弄懵了头脑,在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莱茵丝才皱起了眉。

“‘气息?’和神父有关?”莱茵丝再次头疼地按上了自己的额头,同时缺乏耐心地闭上了眼,“你能说明白点吗?……哦,我不能指望你。”

莱茵丝睁开眼,狠狠地瞪了斯莫法一眼。

“茨若在哪?”

“我刚刚把她送到了旁边的病房。”斯莫法“乖巧”地回答,“出门右手边第二间。”

莱茵丝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打开房门走出了病房,而阿帕亚犹豫了一会儿,也跟在她的后面出去了。

“哦,她居然没有再攻击我?”斯莫法难以置信地问着,“天哪,你们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她放过攻击我的机会?”

……不论怎么说,刚才的对话也都完全不能断定为佣兵没有攻击他吧……

尽管内心在腹诽吐槽,但华韶还是对他的问题进行了解答。

与此同时。

已经走出了病房,正打算往茨若所在的房间走过去的莱茵丝,在走廊上再次按住了额头。

从刚才听到那名家族成员说到普罗索亚的事情开始,她的头就一直在隐隐作痛,而且也不知道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别的原因,这种痛感一直在加强。

真是要倒霉的时候,所有的事都赶在会一起来——

“莱茵?”阿帕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这让莱茵丝感到不解,“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只是有些头痛……干什么这么慌张?”

阿帕亚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这张脸上现在满是紧张的神情。

“还问我……你现在的脸色苍白的快要和当时被冰晶反噬的时候一样了。”阿帕亚小心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好在温度还是正常的。”

莱茵丝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哪会有那么严重……我什么都没做呢。”这样说着,莱茵丝的表情放松了,“现在也没那么痛了,我要去看看茨若。”

她没有说谎,头痛在刚刚确实是消退了一些,至少已经不是那么难以忍耐了。

她往前迈开步子之后,感觉到阿帕亚仍然跟在她的身边,这让她的心情终于还是好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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