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一个夜晚,位于梅森北郊的一处诺曼军队营地突然发生剧烈爆炸。睡梦中的诺曼士兵衣衫不整的冲出营房,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猛烈的扫射。短短半分钟功夫,数十名诺曼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附近的诺曼军队闻讯赶来,一辆辆轮式装甲战车在道路上疾驰。突然间,路边的草垛发生猛烈爆炸。以这个草垛为中心,方圆百尺几乎没有完整的物件可以存在,从旁经过的轮式战车好几辆被炸成了零件状态,稍远一些的也被猛烈的冲击波掀翻了去。
后面的车辆紧急停住,核枪实弹的诺曼士兵凭着优良的战斗素质,在这猝不及防的袭击之后迅速稳住阵脚,展开搜索队形。不多会儿,一艘轻型舰艇低空飞来,其上的探照灯光在发生爆炸的草垛附近游移。地面上,诺曼战车和诺曼士兵循着这些探照灯光展开搜索,可是闹腾了许久也未曾发现一个人影,只在靠近草垛的地方找到了一些破烂的电缆线。

仅仅一个夜晚,以最初遇袭的哨卡为中心,周边十几里范围内的诺曼军队在支援或搜寻的过程中接连遭到埋伏,损伤了上百名官兵和相当数量的作战装备。让诺曼人感到脑火的是,面对如此大规模的袭击,他们居然没能捕捉到敌人的行踪,仿佛他们是来自地狱的幽魂,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诺曼人又对梅森北部地区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捕。他们以锲而不舍的劲头发现了不少用于隐蔽和转移的设施,虽然没能逮捕袭击者,但从大面积的审讯拷问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这些审讯而来的信息中,诺曼人得知游击队即将对斯利恩附近的一座监狱展开行动,解救被关押在那里的游击队员和支持游击队的平民。于是,他们煞费苦心地部署了一个陷阱,等来等去,却没有等到游击队,反而北部华伦斯的一处军队指挥部被游击队给端了个底朝天。损失了一名校官和几名尉官不说,还被游击队摞走了不少重要的军事资料和一些弹药补给。

在追剿袭击者的过程中,一支诺曼军队在华伦斯北部的山林中遭到伏击。这一战,诺曼人可谓颜面尽失,居然折损了一个连的步兵。更让他们暴躁不已的是,当晚赶去救援的一艘诺曼战斗舰艇在飞行过程中遭到了来自地面的攻击,险些坠毁在那里。由于救援的不及时,导致了那一个连队的步兵在接近半个小时的战斗中始终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即便如此,能够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歼灭一支训练有素的战斗连队,游击队的力量让他们感到诧异。

这一切,都发生在联邦正规军撤离洛林之后。正如当初对亚特乌斯将军所说,魏斯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带着洛林人抵抗诺曼人的侵略和占领。有了上一次两场游击战争的经验和这一场战争中的经历,他们对抗诺曼的方式变得更加的灵活和高效,往往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有所斩获。

跟战争中的第一次洛林游击战相似的是,这一次留下来与魏斯并肩作战的是以洛林预备部队中的志愿者为班底的武装人员。他们接受了的足够的军事训练,并在战争最为艰苦的岁月中磨砺了胆识和技巧。在游击战的特殊战场上,他们无惧于敌人的强大,跟着他们的精神领袖在一起,以灵活多变的奇思妙想的作战方式让诺曼人吃尽了苦头。

两场战争相隔时间极短,但时代却是在变化的。就兵器的技术来说,诺曼人研发并装备了更加灵巧和多用途的飞行舰艇,并且大量装备的各式飞机,这使得他们能够随时为地面部队提供更加强有力的空中支援,也相应增加了的敌战区游击力量的生存难度。如果说之前的洛林游击战争难度是地狱级,那么现在算得上是深渊级。

何为深渊,那便是在地狱向下都无法看到底部的可怕存在。譬如,在上一场战争中,游击分队偷袭一处相对偏僻的诺曼军营,敌人的空中支援差不多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位,而今即便在远离城镇的地方,几乎不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有诺曼人的空中力量出现,半个小时之后会有足够规模的空中力量赶来。这就意味着留给游击队解决战斗和撤退隐蔽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另一方面,诺曼人在洛林派驻了更多的部队,这些部队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一线战斗力量,大部分是新增入的预备部队和由老弱残兵组成的安防部队。虽说这些后备部队和安保部队战斗力较一线部队相去甚远,更不要跟精锐的陆战部队相提并论,但他们毕竟是正规的军事力量,即便单兵战斗力有限,战术素养以及装备的优势摆在那里。上一场战争中,诺曼人不得不启用的洛林地方安保部队,相较之下,这些由诺曼人组成的武装力量显然更加的可靠。

回想上一场战争中的第一次洛林游击战,前前后后所持续的时间长达一年多。有过光辉历程,而后陷入了漫长的低谷。事实证明,仅靠洛林民众的力量,加上为数不多的来自后方的支援,难以在诺曼人的铁蹄下长久维持,甚至,每坚持一天都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和意志力,而这一次,魏斯和他的伙伴们也同样承受着空前的磨炼。

半年来,诺曼人不断从西和北两个方向侵入联邦境内,在东线也一度开辟了多个桥头堡,然而联邦的底蕴是诺曼人无法征服他的天堑。随着时间的推移,联邦军队越挫越勇,联邦境内的资源和工业力量也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为了摧毁联邦境内的工业生产,诺曼人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大规模空袭,然而联邦空军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实现了翻盘,在两场重要的战役中大幅度的削弱了诺曼帝国的航空力量,而在战争初期,联邦军队对诺曼帝国境内的战略目标实施了长达两个月的战略轰炸,也让诺曼人损耗了不少元气,这半年来,诺曼人并没有挺进联邦的腹地西线,他们在奥城一带遭到了联邦军队的强力阻击。

在北线,诺曼人和威塞克斯的联军掉进了联邦军队的圈套,在瓦拉战役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利,他们的战线也一直停滞在边境以南大约400里的区域。

在东线,诺曼人的桥头堡虽然在战略上让联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但是这些桥头堡的维系同样耗费了他们极大的人力和物力。在这场异常激烈的消耗战中,诺曼人败给了漫长的补给线。

诺曼人的进攻渐渐沦为强弩之末,联邦军的反击号角却不是从哪一座城市吹响,而是从空中吹响。以奥城等地为前进基地的联邦空军,派出数以千计的超远程重型轰炸机和攻击机,浩浩荡荡的越过西线,越过莫纳莫林山脉,对诺曼帝国及其盟友展开战略轰炸。

毫无疑问,在奥伦斯星球上,还从未有过哪个国家开辟过如此漫长而又艰险的不落地攻击线。从奥城飞抵诺曼帝国东部工业重镇托萨,直线距离达到了6000里。即便是在天气条件非常好的时候,这也是一段往返需要近20个小时的超长航程。

联邦军所使用的的超重型轰炸机,是基于战争初期在西线投入的重型轰炸机进行了升级,他们以人造新源石技术和空气动力学原理相结合的方式,推生出了重达数百吨的空中飞行器。因为是以常规材料为主,包括钢铁、铝合金以及化学原料,基本上不受星源石产量限制,正好适合发挥联邦资源和工业的特点。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留在洛林坚持抗击诺曼人的游击人员时常可以看到天空中呼啸而过的庞大机群。它们飞行在超过3万尺的高空中,无惧于诺曼人的拦截阻击,将威力巨大的炸弹带到诺曼人的腹地去,这种以科技和工业实力碾压传统军事战术战略的方式,让精于军事的诺曼人无可奈何。

随着这种超远程轰炸线路的开辟,洛林抵抗力量悄然承担起了另外一个角色,那就是救援轰炸过程中受损迫降的联邦军轰炸机上的飞行员。在敌占区进行这样的行动,不仅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和一些运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魏斯和他的伙伴们将主要精力从袭击作战转到了为迫降在洛林的己方轰炸机飞行员提供救援上,洛林民众对于这种行动也格外的支持,他们利用自身条件将幸存的联邦军飞行员藏匿起来,躲避诺曼人的搜捕,然后又将他们辗转送往联邦控制区。

持续的大规模战略轰炸渐渐改变了战争形势,诺曼帝国的战争潜力不断削弱,前线部队的装备弹药开始出现数量和质量的下滑,同样遭到联邦军大规模轰炸的威塞克斯更是摇摇欲坠。掌权的军官团早已发生分裂,坚持独立自主的一派,对投靠诺曼人的一派不满已久。在下层军官士兵以及民众的支持下,他们积蓄力量,而后发起军事政变,迅速宣布退出战争。

诺曼人当然不会坐视北部的最大盟友抽身而出,也不可能容忍联邦军得到一个稳定的北线。于是,诺曼军队对昔日的盟友和仆从举起了屠刀。短短两个星期之内,威塞克斯新政权及其支持者便遭到了诺曼人的血腥侵袭,在这之后,威塞克斯彻底沦为一盘散沙。

威塞克斯乱成一团,联邦军高层自然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他们旋即在北线发动了猛烈的战略反攻,只用了一个星期时间便将从北境侵入联邦的敌军赶出了国界线,而后徐徐图之,以精锐部队进入到威塞克斯境内,并与威塞克斯抵抗力量达成了合作协议,帮助他们将诺曼军队赶走,在战争结束后,维持威赛克斯的独立性,且不对他们卷入战争进行战败性的惩罚。

这样一来,许多威塞克斯人都加入到联邦这一边,使得联邦军队在威塞克斯境内的军事行动得以顺利进行。趁着北方的战事牵制了诺曼人的兵力,联邦军紧跟着又在西线的纳沙塔尔联邦州发起了代号钢铁洪流的战略反攻行动。他们投入数万架作战飞机和超过30万地面部队,以正面平推的方式对盘踞在纳沙泰尔联邦州的诺曼军队实施进攻。

这种正面平推可不是古代式线性阵列的推进,而是让敌人难以捕捉到主攻点和佯攻点。在这次作战行动中,地势开阔的纳沙泰尔成为双方地面装甲部队激烈交锋的舞台。诺曼人的装甲战车数量和质量并不逊色于联邦军,但在具有压倒性的空战力量面前,再强大的地面部队也难以发挥出本应有的战斗力来。

经过半个月的鏖战,联邦军顺利收复了纳沙泰尔,而此时西线被敌人占领的领土就只剩下了洛林一个联邦州。

联邦军队在正面战场上的气势如虹,让诺曼人愈发感到不妙,占领洛林的诺曼军队陷入了躁动不安的境地,而越是躁动,他们对待反抗者越是暴虐。由于联盟军队开始从纳沙泰尔的航空基地出发去轰炸诺曼帝国腹地的目标,甚至威胁他们的首都,迫降在洛林的联盟军轰炸机骤然减少,游击队又干回了本行,四处袭扰诺曼军队破坏他们的设施。在这种情况下,诺曼人在洛林发布了前所未有的禁令:但凡游击队展开活动的区域,所有的居民一律人畜不留。

这是对游击队的警告,也是对洛林民众的警告。为了避免无辜民众受到敌人迫害,游击队不得不选择在相对人烟稀少,甚至周边没有居民的区域展开行动,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终于有一天,游击队在梅森的眼线遭到诺曼人的搜捕,逃脱过程中游击队员击杀了几名诺曼士兵。尽管他们随后也在交战中被诺曼人击毙,但诺曼人以此为理由,在梅森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将超过4000名他们认为的可疑民众拘捕起来丢进监狱。

而后,这些洛林居民遭到了惨无人道的严刑逼供。诺曼人以每天十人的速度将他们吊死在梅森市中心的广场上,这般残暴的举动引发了洛林民众的激烈反应。洛林游击队旋即在华伦斯以北的一次作战行动中俘获了16名诺曼士兵,并警告占领军,如果他们继续绞杀无辜的落地民众,这些诺曼官兵便会被吊死在路旁的大树上,但诺曼人无动于衷。于是数日之后,诺曼人在华伦斯北部的山林中找到了他们被吊死在树上的同伴尸体,他们勃然大怒,在华伦斯及周边实施残酷扫荡,不但将数以千计的无辜居民丢进监狱,还继续当众绞杀这些被他们视为游击队支持者的民众。

战略上,诺曼人不断加固他们在洛林的各处据点,他们以为联邦军队必然在收复洛林之后才会进一步向诺曼帝国的本土开进,而在联邦军内部,收复洛林的呼声也空前高涨,特别是在这种残忍行径的刺激下,人们更是义愤填膺,但明智的战略决策者做出了向西挺进的部署。他们迅速攻入弗里斯王国,而后以弗里斯为前进基地,绕过莫纳莫林山脉推进到了诺曼帝国的边境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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