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分队,防守隘口,若敌人攻的猛,守一个小时就撤退,若敌人攻的不猛,尽量守两到三个小时。2分队,A区域布防,3分队撤下来之后,从右翼兜向敌人侧后,夹击敌军战斗部队;3分队,B区域布防,从左翼兜向敌人后路,突袭敌军炮兵和辎重部队;4分队,C区域布防,随时策应5分队;5分队,留守营地,防备敌人迂回偷袭!”
在“洛林游击战士”的1号新营地,魏斯就着自制的作战地图,向各分队指挥官下达战斗部署。这5个游击分队,每个分队的兵力在40-50之间,再加上前哨警戒部队和特战小分队,此次能够调动的战斗人员接近300人。纵向比较,较“洛林游击战士”鼎盛时期还差了不少,但历经风风雨雨,大浪淘沙,留下来的多是拥有钢铁意志和成熟心理的精英战士。

这个营地坐落在洛林山区西北部,由于山峦叠嶂、崎岖难行,而且缺乏易于开采的矿藏,是整个洛林联邦州最原始落后的地带。营地选址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坳中,背靠大山,三面可以进出。所谓的隘口,是嶙峋山石中一条相对平坦的天然通道,虽利于防守,但也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那种天险。

此时距离诺曼军队突袭林间运输空降场仅仅过去了四天,诺曼军队分别从巴莱和斯利恩出发,跋山涉水挺进此地,明显是是预先谋划好的“组合拳”。从侦察的情况来看,敌人出动了一个半团的步兵,3000多号人,而双方的实力,不仅仅体现在一比十的人数差距上。放在几个月前,诺曼军队要胆敢以地面部队深入山林,魏斯和他的游击队战士们绝不会放诺曼人轻易离开。今时不同往日,抵抗组织元气大伤,装备弹药可以迅速补齐,精锐战士难以快速补充。再者,现任洛林军事总督的特殊身份,别的不说,光是对洛林的风土人情、地理环境,就比他的前任熟悉得多。

这场仗,注定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的军队在前线已是节节胜利,诺曼人颓势尽显,军心已经动摇。只要敌人不派飞行舰艇参战,这一战,我们至少有六成胜算,而即便敌人调来三两艘战舰,我们也能从容应对。”埃泽森少校言之凿凿。一方面,游击战士们枪中有弹,肚里有粮,最大的后顾之忧已经解决,能够从容不迫地跟敌人周旋;另一方面,联邦军的战线不断向前推进,前线机场距此仅有六七百里之遥,这已经处在新式攻击机的有效作战范围,在必要的情况下,联邦军飞行部队可以向抵抗组织提供有力的昼间支援。

联邦军特勤部队出身的凯恩上校已是一身战斗装束,手里那支带狙击镜的KT半自动步枪擦得锃亮,斜跨的武装带上挂着一枚枚菠米弹,他瓮声瓮气地说:“敌人虽然人数众多,但经过前几日的交手,我可以肯定,他们第一流的野战部队已经被调走了,派来对付我们的只是普通守备部队,甚至是一些二线部队。只要我们认真对待,不疏忽、不犯错,敌人在我们面前占不到便宜。”

众人领命离开,凯恩上校也带着他亲手调教的特战小分队进入战场游猎角色。魏斯没有再盯着地图琢磨,而是系上贝拉为他缝制的皮质战斗装具,检查过佩枪之后,搬来子弹箱,往备用弹匣里装填子弹。

见魏斯这架势,埃泽森少校道:“自从那天之后,感觉你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魏斯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跟泽的会面,头也不抬地反问:“你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感觉更加理智和果断了,应该是变好了吧!”埃泽森用揣测的语气回答说。

魏斯很快装满两个弹匣,将它们插进战斗装具的备用位置。这副装具可携带2支手枪、6-8个手枪弹匣、4-6个半自动步枪弹匣以及3枚菠米弹,就弹药配置而言,像是为狙击手量身定制的。

今天,魏斯要扮演的角色,不止是一名俯瞰全场、把握全局的战斗指挥官,还是一名直接参战的游击队战士,一名作战技艺高超、心理素质过硬的狙击手。

“跟同胞兄弟为敌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他冷冷地说道,“只有极致的理性和果断,才能够应付这种局面!在手足情谊和捍卫自由之间,我,选择捍卫自由!”

埃泽森少校低下头,默默帮魏斯装填弹匣。他携带的佩枪,是克伦伯-海森工厂制造的威克斯式半自动手枪——头号枪械技师威克斯的得意之作。使用3PIR口径特制手枪弹,7发弹匣供弹,威力大、射程远,足以在林地战或是城市巷战中轰杀对手,可说是这个时空的“沙漠之鹰”。

装足弹匣,魏斯戴上钢盔,系好围巾,戴起皮手套,从枪架上取下了跟凯恩上校一模一样的狙击型KT半自动步枪。这款步枪,是魏斯为克伦伯-海森家族设计出的第二件半自动武器,相较于前期被格鲁曼集团购去的那款半自动步枪,它的性能相对中庸,其特点是操作简便,易于分解、组装以及维护保养。在诺曼军队进占洛林之前,克伦伯-海森工厂已经向联邦军供应了超过两万支1.4PIR口径的KT半自动步枪,约四分之一是配备专用瞄准镜的狙击型,而在敌后抵抗阶段,留在洛林山区的克伦伯-海森工厂工人们继续利用分散转移的设备和材料生产武器弹药,尽管月产量锐减到了不足100支,狙击型的占比还不到十分之一,但这些半自动步枪与大口径反装甲步枪、迫击炮一起成为洛林抵抗武装屡屡痛击诺曼军队的有力武器,为洛林人民的敌后抵抗运动做出了可观的贡献。

临出门前,魏斯郑重其事地向留守指挥部的人员交代:“如果我失去了指挥战斗的能力,这里由埃泽森少校全权接替指挥!”

众人皆默,唯独埃泽森少校一脸严肃地说:“上校,你是‘洛林游击战士’的主心骨,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归来!”

魏斯拍了拍心口:“战火无情,除了胸膛里这颗永远的自由之心,我无法向你们做任何保证。诸位,祝好运!”

当他拎着步枪钻出地道,踩着地面厚厚的积雪朝山顶走去,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感觉又回到了莫纳莫林山脉,回到了那个百感交集的清晨。时光不会倒流,逝去的生命也不会复活,但特勤精英们那种不惧牺牲、视死如归的精神不曾磨灭,追求和捍卫自由的意志永不消亡……

营地以南的山林中,身穿白色冬装的诺曼士兵们正向隘口推进。厚厚的积雪使得部队徒步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而常规车辆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通行,火炮和辎重只能以雪橇为载具,使用畜力拖曳。跟以往搭乘飞行舰艇直飞目的地实施登陆相比,这样的行军作战方式简直是回到了原始时代!糟糕的时期,糟糕的天气,糟糕的条件,似乎一切都糟糕透了,即使这样,这支部队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队形,士兵们身上看不到半点散漫松懈,而是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突如其来的一声爆炸,打破了这片山林表面的宁静,也将紧张的气氛推到了爆发的边缘。爆炸过后,林间除了伤者的哀嚎之外,还传来诺曼语的喊叫声:“有地雷!”

地雷,无疑是步兵最头疼、最无奈的障碍。飞行舰艇的存在,使得各国在兵器装备发展上普遍存在“重空中而轻地面”的心态,在这样的背景下,地雷型号简单、用途不广,探雷器具的研发也少有人问津。战场上遇到地雷?要么飞过去,要么轰过去,要么蹚过去。

行进途中突然遇阻,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必定处变不惊。只见诺曼人的队伍整体停止移动,前后各部的调配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前阵迅速散开,中路以地雷爆炸位置为限实施战斗警戒,同时将受伤人员撤回,边翼以试探的姿态不断伸展,并有士兵攀爬树木扩张视野;中军就地布防,全面戒备,机枪和机关炮组迅速占据有利阵位,进入随时待发状态;后卫部队收缩队形,士兵们将半数火炮从雪橇上搬卸下来,就地组装,展开待命……只短短五六分钟,这支诺曼军队就从战斗行军转入到了战斗警戒状态。在没有发现新敌情的情况下,前阵的士兵们分成若干组,相互掩护着边探雷边前进,虽然用刺刀探雷的手段效率低下,但诺曼人只需要在林地里开辟出一条可供队伍安全通过的通道,宽度不必太宽,发现地雷也不必排除,标明位置绕过即可。

诺曼人一点一点向隘口推进,当他们发现前方有可疑情况时,便抢先开了火。守在隘口的抵抗武装旋即向诺曼军队射击。枪弹、机关炮弹、迫击炮弹、步兵炮弹,各种枪弹炮弹开始在林间呼啸。霎时间,积雪震落无数,冰渣四处飞溅。炽烈的爆焰转瞬即逝,浓密的硝烟翻滚升腾,鲜红的血花未及落地已成暗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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