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臧城破,骁勇骑兵、陌刀勇士杀入了城内,顿时形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那些西凉将士哪里见过如此凶猛的步兵,陌刀营的战士,各个身体健壮,魁梧异常,平时伙食也会多一块大肉,训练强度高于普通士兵,长柄刀锋利无比,都是钢铁打造,重量却不像当时大刀动辄五六十斤的沉重,无法长时间抡起,而且使用笨拙的弊端。

这些陌刀,每一把只有二十斤重,缩短了一半分量,挥舞起来更加快捷,杀伤力大,无坚不摧。

勇士们的铁甲也比一般士卒甲片多,多一层细锁链交织的铁网衫甲,能够阻挡一定的劈砍和长矛刺,防御提升。

所以,在进攻和防御两方面,都超出普通士卒的装备,加上个人训练有素,一以当五,不是吹嘘之语,冲锋起来,简直如狼入羊群,一阵劈杀,淌出一片血路。

“杀——”

这股钢铁洪流涌向了城中的西凉行宫,李轨等人带着侍卫在宫门前抵御,但是全城厮杀声,任何人都心中清楚,西凉政权大势已去了。

不少西凉军士纷纷投降,不再抵抗了,因为死战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西凉建立时间短,也没有完整的法令文书,百姓依附拥戴之心缺失,所以,这些将士们也没有归属感,不会心生跟家国同存亡的心思。

如果这是一个存在数十年、百年的朝廷,或许还有一些忠君爱国之士誓死追随,目前李轨的政权,就是一个反王势力,临时聚集乌合之众,还没有根深蒂固,未得民心,所以关键时候,纷纷抛弃。

隋军主力入城,围住了行宫的禁宫城墙。

由于西凉在这经营时间短,所谓西凉王禁宫,并不像洛阳、大兴城的禁宫那样雄伟坚固,这里城墙也不厚高,没有足够的抗衡本钱,如果使用投石机,估计很快就能砸得崩塌。

薛万仞大喝一声:“叛军挺好,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是否开门投降,等我军罗元帅一到,立即发动进攻,到那时,休想再有活命之人。”

一番恫吓,令行宫内的数千侍卫、宫女、大臣、李轨家眷们,都有些脸色发白,担心被屠杀了。

梁硕、曹珍等人,脸色如死灰,对西凉不再抱有希望了。

李轨本人,也双眼无神,皇帝美梦不足一年时间,就破灭了,等待他的将是朝廷的处罚。

“陛下,大势已去,投降吧。”许多臣子纷纷劝慰,他们不想跟着陪葬。

李轨看着这些人的面孔,心中厌恶,他也清楚,如果自己死战到底,他们都会跟着遭劫,死于乱军之中,如果投诚,除了贼首要面临处决,他们却可以不用遭难,甚至还会被重新使用。

“陛下,你不为自己招降,也要为太子和王妃、太后着想,只要早一点投降,他们可以免于死罪的。”有人开始拿出李轨的妻子、老娘做谈判筹码了。

顿时间,不少人跪地叩拜,恳请李轨放弃抵抗,给大伙一条活路。

李轨看着跪地一片臣子、宫女、侍卫,心中悲凉,他知道自己被孤立和抛弃了。

太子李伯玉痛哭流涕,站在这发呆,既不想父亲认罪伏诛,也不想自己和母亲跟着受诛连被杀,可惜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也罢,叛乱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当日尔等推我为我,今日富贵是大伙给我的,今日,我当归还,若是用我一人性命,能换取尔等性命,那也值了。”李轨冷笑着,当即同意,打开城门,投降隋军。

当罗昭云策骑入城,抵达西凉禁宫前,就看到宫门开启,李轨已脱下黄袍,穿着缟素白衣,手持自制玉玺,出城投降请罪。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文武大臣,全都出来了。

“罪民李轨,率西凉文武叛逆,向朝廷请罪,请少帅纳降。”

罗昭云冷声道:“李轨,你在西北起兵造反,搅乱时局,使西北百姓受害,罪名不小,但念你最后一课,迷途知返,主动投诚出降,本帅可以考虑,不斩你项上人头来祭旗,慰告那些战死的将士,和受西凉欺压的百姓们,不过,你最后如何发落,需要朝廷代王发落!”

“至于其他西凉的文臣武将,暂时收押,在城内公示三天,为民申冤,如果是臭名昭著,欺霸百姓的坏蛋恶人,那么本帅会力斩决,给百姓一个公道。当然,如果是有才华、贤明者,百姓请愿宽恕,本帅也会从轻发落,甚至给戴罪立功机会,为朝廷所有。”

李轨听到罗昭云不当场给他定罪斩杀,心中萌生几分希望,能不死,他当然不希望被砍头,不过等待朝廷定罪,也是漫长过程,以朝廷对叛军的痛恨,也可能凶多吉少。

其余文臣武将们,如曹珍、梁硕等人,却稍松一口气,好在他们平时在城里口碑不俗,这一刻不担心会被举报揭发,

也有的人,平时恶名很多,此时却有些担忧了。

当消息传开,当地百姓顿时高呼,给他们报仇伸冤的机会,主持公道,对隋军的印象有了大改观。

罗昭云吩咐薛万仞,带人分批收押这群人,文臣武将分开,李轨单独关押,他的家人也隔离出来。

姑臧城被全盘占领,降兵两三万人,没收衣甲和兵器,全部押出城外驻扎,等待整编。

褚遂良忍不住问:“少帅,这李轨打算如何处置?”

罗昭云轻叹:“秘密押送入京,等待朝廷发落吧。”

“可送去大兴,朝廷为震慑群雄,肯定不会饶恕,李轨难逃一死!”

“那是他的命。”

褚遂良建议:“少帅,倘若你能保住李轨,是否对征服梁师都、薛举有帮助,让他们感受到仁义之名,说不定到时候不会誓死反抗,及早投靠?”

罗昭云沉思了一下,摇头道:“不妥,李轨既然称王,威望仍在,若我军不断推进陇右,留下他在西北,不安全,西凉会死灰复燃,即便他随军出征,但旧的部下仍会心忖侥幸,不肯真心投靠我军。”

说到这,罗昭云就不再多言了,其实,还有一层深意,朝廷怎么处置李轨,跟他没有关系,并非他罗昭云要置李轨于死地,到时候,叛军的仇恨也会记在朝廷身上,借刀杀人,激化那些叛军跟朝廷不可协调的矛盾,等待隋亡后,自己再转变新的仁义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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