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捕头深怕自己看错了,他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下,他只会这个招儿了,别的能让自己更清醒的招儿也有,但他没舍得掐自己!
可光靠甩脑袋,这招儿明显不好使,当捕头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树洞里面的那具无头尸体仍在,并没有因为他甩了脑袋,而就此消失不见!

捕头很是沮丧,他回过头,竟发现自己带来的那几个捕快全都闭着眼睛,也都在甩脑袋,他气得喝道:“甩脑袋没用的,还是想办法把这具尸体弄上来吧!还有,得找一个人回去报信儿,告诉县尊一声,这县里面,真的是出了人命案子了,倒霉之极!”

把尸体从树洞里弄上来,肯定是很费事的,并且会很肮脏,说不定会弄上些血迹,但捕快们却都选择了弄尸体上来,谁也不愿意回去报信儿,只要想到要面对户县县令的怒火,他们就不寒而栗了!

捕头无法,只好指定了一个捕快回去报信儿,这个捕快平时不太会拍他的马屁,所以这次就让他去面对县令大人的怒火吧!

剩下的捕快又是找木棍,又是找绳子,费了半天力气,这才把尸体勾住,慢慢地勾出树洞,他们这么做是会很大程度上破坏现场的,但从捕头到捕快,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现在只是感到麻烦,担心县令的愤怒,至于会不会破掉此案,他们现在还没心情顾及。

几个捕快都忙得满头大汗,捕头看向远处,见那些狂爱看热闹的百姓又过来了,他便叫道:“麻烦各位乡亲,能不能帮忙弄块木板,破门板也成,帮我们把这尸体送到衙门里去!”

有看热闹的百姓叫道:“破门板好弄,不过,差爷,你要不要等县令大人过来看看啊,直接就把尸体弄回衙门吗?”

捕头差点儿就哭出来了,我还敢让县尊过来看么,他会不会打我一顿啊,怪我竟然发现了尸体,给他今年的考评抹了黑,县尊的心眼儿可小了呢!

但想了想,捕头觉得挨顿揍就挨吧,如果直接把尸体弄回去,万一以后破不了案,没准县令会责怪自己破坏了现场,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县令可以告老还乡,但自己这个捕头还是要当下去的啊,这可是饭碗啊!

于是,捕头便等在这里,估计户县县令会过来的,如果不过来,派人来报个信儿,那自己再抬尸体回去,不也有了借口么!

没让他等多久,户县县令便来了,带着一大群的差役赶来,还押着胡巍,带着冯闯等人,后面还跟着上百的看热闹百姓,捕头第一次感觉到,咱们县里的闲人咋就这么多呢!

户县县令到了百年老树的树洞前,看到了那具尸体,他的脸都快抽筋了,怒气勃发,他突然回头,对着胡巍怒道:“刁徒,竟然真的杀人害命,绝不能饶了你,左右,再打他二十棍子!”

差役立即便将胡巍按翻,啪啪地又打了起来,胡巍惊骇之极,简直难以相信,怎么真的有一具尸体呢?

那冯闯也惊呆了,原来胡巍没有吹牛啊,他真的敢杀人,这胡巍胆子也太大了吧,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

捕头松了口气,还好,县令大人的火气转移,没有冲自己发火就好,至于打不打胡巍,那只跟胡巍的屁股有关,跟自己却没有关系了!

可是,户县县令忽然转过了头,看向捕头,捕头被这一眼吓得,顿时就呆住了。

捕头心知肚明,他工作太积极了,真的找出了尸体,这不是给县令大人惹了天大的麻烦么,以县令大人的性子,那是非要修理他一顿不可的,估计二十大板是跑不了!

身为捕头,预感很准!

果然,户县县令说道:“你身为捕头,竟敢擅自移动尸体,破坏了现场,使本官无法断案,实在是有重大过失,本官如不惩罚于你,怕是你以后会更加妄自胡为,本官要打你十板子,你服不服!”

捕头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只是十板子,没有打我二十板子,谢天谢地!”他连忙说道:“服服,应该罚卑职,应该应该,谢县尊手下留情!”

说完这些话,捕头暗骂自己贱骨头,挨了打还要说谢谢,简直是犯贱,这个县令也是太岂有此理了!

捕快们打了捕头十下板子,当然,这板子打得挺响,但实际上并不疼,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让县令大人出口恶气呗!

板子打完之后,捕头直接就站起身了,可胡巍就不行了,他今天挨了四十板子,对一个书生来讲,着实的有些多了,而且都是结结实实的板子,把他打得连着晕过去。

胸中的恶气出完了,户县县令这才去看那具无头尸体,穿着绸缎衣服的尸体,当然是有钱人了,检查了伤口,是一刀毙命,砍人的凶手只用了一刀,就砍掉了这人的脑袋,刀口平滑,显见凶手是有一定用刀经验的。

户县县令问道:“这尸体的首级是在树洞里吗,谁进去看看,把首级拿出来!”

捕头立即冲一个捕快努了努嘴,那捕快便到了大树洞的旁边,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跳了进去,树洞倒也不是太深,毕竟只是一个树洞,又不是水井,只有一人来深,进去之后,片刻功夫,捕快就喊道:“什么也没有,这树洞里面没有首级!”

捕头连忙堆起笑脸,说道:“县尊,这树洞里没有首级!”

“本官听到了,不用你再说一遍。”户县县令没好气地道,他看向了胡巍,又道:“他晕过去了吗,把他弄醒,本官要问他话。”

树林当中,也找不到凉水什么的,捕头上前,抓起胡巍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起来,叫道:“醒醒,醒醒,县尊有话要问你!”如果胡巍不醒,他就打算用打耳光的方法,叫醒胡巍了。

胡巍呀呀一声,醒了过来,并没有给捕头打他耳光的机会,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冤枉啊,冤枉,学生真的没有杀人啊!”

户县县令阴着脸,问道:“你把首级扔到哪儿了,还有,你杀的此人是谁?”

胡巍神志有些不清,他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他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别的话都不说,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户县县令问的话。

因为是在树林里问案,所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户县县令什么也问不出,觉得特别的丢面子,心中愈发的不痛快,便又想打胡巍的板子,但又见胡巍已然开始神声不清,再打也问不出什么。

户县县令摆了摆手,说道:“带回县衙,将疑犯收监,另外贴告示,寻人来认尸。”说罢他一甩袖子,离开了树林,回县衙去了。

捕快们有的去找门板,用门板来抬尸体,而有的捕快则架起胡巍,捕头摸了摸屁股,感觉还是有点疼痛,虽然手下们都手下留情了,打得极轻,但还是会疼的。

这时候,冯闯走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差爷,尸体找着了,胡巍也抓住了,那小人可以走了吧?”

捕头摇头道:“你不可以走,要等案子了结了才行,你是原告,如果你走了,这案子就没法结案了,除非是这个尸体的家人变成原告,否则你就要等案子结了才行。”

冯闯急了,他道:“差爷,小人是荥阳县的人,不是户县的,要是留在这里,那就得住店,小人没有那么多住店的钱啊,还有,要是这案子得好几天才能结,那小人岂不是要留好几天么!”

捕头道:“对啊,如果要几天之后才能结案,那么你确实是要住几天的,不过,看来这个案子还不算是好破,所以几天时间可能都是短的,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都有可能,你得做好住半个月的准备。”

冯闯大惊,说道:“可是,可是小人没有那么多的钱啊,再说尸体也找到了,只要知道是谁家的人不就行了吗,怎么会要那么久的时间才能结案?”

捕头忽然生气了,他一把抓住了冯闯的衣服领子,道:“不还没有找到脑袋呢么,只要脑袋一天没有找到,这案子就一天不能结!”

接着,捕头用恶狠狠的语气,小声说道:“如果不是你多事,跑来告状,会有现在这件事么,县令大人能这么生气么,而你爷爷我能挨着十大板子么,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冯闯可没有想到,他会被捕头厌恶,而且还这么不客气的说话,他忙道:“小人,小人是好心……”

捕头松开了他,笑道:“好啊,好啊,你是好心,所以就好心到底,这案子不破,你不许离开户县,我会派人看着你的!”

捕头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捕快上来,看着冯闯,冯闯知道完蛋了,这下子岂不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告了胡巍,可他自己也没得个好!

一众人等回了县衙,捕快亲自押了胡巍去大牢,他见胡巍叫冤枉,叫得实在是太响亮了,所以估计会有些油水捞,与其便宜了狱卒,还不如便宜了自己呢!

果然,他把胡巍扔进大牢里时,胡巍拉住了他的衣袖,此时胡巍情绪已经平稳下来,神志也清醒了,他求道:“差官,烦劳你给我的姐夫和姐姐带个信儿,让他们来救我,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重谢是多重,这个得提前讲清楚,你认为一贯钱是重,但我却认为三贯钱,才能马马虎虎地说是重谢!”捕头说出了帮忙的价码。

胡巍点头道:“我也认为三贯才是重谢。”

捕头嘿嘿笑道:“好,那就三贯,但三贯只是带一次信儿的钱,以后要想再带信儿,还得再重谢,明白吗,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胡巍只好同意,他道:“差官,只需你去我买下的那个店铺里等着,我的姐夫和姐姐自会找来,把我的事情告知他们,他们便会给予差官重谢的。”

捕头笑道:“好啊,这个倒是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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