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接过竹篓,抱住成自在的肩膀,他心里也是挺感动的,成自在连十岁都不到,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一个人背着竹篓,走这么远的路来看自己,到了之后,连门都不敢进,送上东西就要回家,如果两个人算是朋友,那么这份友情弥足珍贵!
李日知道:“今晚不走,就住在我这里,明天一早,我借书院的马车送你回去,没关系的,只一晚而已,只要家人没事,不差只提前半宿。”

成自在犹豫了一下,他在出门前,就安排好了,他就怕走夜路,尤其是穿过树林时遇到狼,当然他只要爬树就行了,天一亮,狼就会离开,但这毕竟耽误时间,所以他安排的时间是富裕的。

李日知拉着他往书院里走,笑道:“走走,别犹豫了,我猜你肯定安排好了,要不然哪可能这么老远来看我!”

成自在想了想,点头答应,他不太敢进商阳书院,毕竟这里是读书人扎堆的地方,他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每个读书人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都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所以他不敢进书院,只坐在山门外等李日知。

李日知硬拉着他进了书院,陈英英在后面道:“李日知,他是谁啊,你们是好朋友吗?”

傅贵宝道:“我听李日知叫他成自在,是吧,我没听错吧?”

李日知回头笑道:“对的,他叫成自在,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他也是你们的好朋友!”

陈英英一听这个话,立时就高兴了,她很希望自己有很多的好朋友,拍手笑道:“好啊,咱们四个都是好朋友!”

傅贵宝对于和成自在是不是好朋友,他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但听陈英英说他们四个是好朋友,顿时也高兴起来,笑道:“对对,咱们四个是好朋友!”

李日知拉着成自在参观书院,成自在感到很新奇,但很守规矩,一点都不淘气,那种小孩子到了新地方,连窜带蹦的表现,在他身上一点儿都看不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成自在要比傅贵宝和陈英英加起来,还要懂事。

走了一圈,李日知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后山烤鸡吃,如何?好久没有烧烤了,今天正好有两只上好的野物,咱们四个又是第一次聚全,不如好好庆祝一番!”

陈英英立刻叫好,她对于一切新奇的事物都有兴趣,傅贵宝咽下一口唾沫,挣扎了一下,道:“我不太会收拾野味儿,你们谁会?”

他很想吃,但又不会收拾,有心建议让厨房先收拾好,然后他们只负责烤着玩,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日知和陈英英都摇头道:“我也不会!”他俩倒算是异口同声了。

成自在小声道:“我,我倒是会,但我没有带盐,不放盐的话,烤出来的不好吃!”

傅贵宝大喜,道:“盐还不好说么,你们先去后山找地方吧,我去厨房要调料!”自告奋勇,往厨房跑去。

李日知带着陈英英和成自在,出了后山门,去树林里找地方了,李日知负责找柴火升火,成自在负责收拾野鸡,而陈英英负责给他们加油,在精神上和语言上鼓励他们!

过不多时,李日知找来了许多的柴火,但他不擅长升火,成自在已经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野鸡,在山泉水里洗得干净,回来之后,把火升好了!

这时候,傅贵宝也跑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大纸包,笑道:“我把各种调料都拿了些,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四个人都挺高兴的,此时天色已黑,他们升起篝火,把周围一片树林都照亮了,成自在的手艺不错,不大会儿功夫,就烤好了两只野鸡,四个人分了,开始大吃起来。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不过四个人正吃得开心,谁也没有注意到,直到那人走到近前,他们才发现。

李日知抬头看去,见来的人是胡巍,傅贵宝也看到了,他的脸色立时一沉,别人无所谓,但傅同学生对胡巍的仇恨可大了,虽然事隔几个月,但当初害得他随地大便的事,傅同学记忆犹新,时刻不忘。

今晚,胡巍吃完了晚饭,又出来到后山散步,却见树林里有火光,他大吃一惊,这时节天干物燥,书院后山又多林木,要是着火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连忙赶了过来,想要看看究竟,如果真的着火了,也好及时救火。

可胡巍到了近前,却发现竟然是四个小孩子在烧烤,点了篝火不说,还烧了两只大野鸡,正吃得满嘴流油!

胡巍不高兴地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这里是树林,又离着书院这么近,怎么可以点火呢,还点了这么一大堆的火,万一引发火灾,可怎么得了!”

他又看向陈英英和成自在,陈英英他是见过的,但成自在没有见过,他并非是嫌贫爱富的势力眼,不会因为成自在穿的破旧,就会有所歧视,但书院外的人来到后山点火,他总得问一下吧!

胡巍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成自在本来就有些自卑,听胡巍问话,他站起身来,道:“我,我姓成……”

傅贵宝跳起身,叫道:“他是我朋友,怎么样,有什么事情,我替他担了!”

他一看到胡巍就有一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感觉,说话自然而然的就很不客气!

胡巍看了他一眼,也想起了傅贵宝这个大活宝,摇了摇头,他道:“你们吃完之后,记得要把火熄灭,最后用土掩埋一下,或者用水浇一下,要不然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火是熄了,但实际上没有,小心些,不要引起火灾。”

说完,他转身离开,边走边摇头,还叹着气,可能是觉得世风日下,年纪小的人都不尊重年长的人了。

李日知看了眼傅贵宝,道:“这是何必,他也是好心,而且又没有说我们什么,你何必大呼小叫的。”

傅贵宝却道:“一看见他我就烦,如果书院里不许打架,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气呼呼地咬了一大口鸡腿。

李日知劝了两句,四个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但经胡巍这么一提醒,他们在吃完之后,便小心地将火熄灭了,这才回了书院,成自在和李日知住一个房间,陈英英自有住处。

且说胡巍,他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想了好半天的心事,他当然不是在生傅贵宝的气,一个小孩子的言语不敬,有什么好计较的,他是在想自己的事。

胡巍有心科举,但无奈学习成绩一般,在书院中尚且并不亮眼,就更不要提县里,去州里考试了,所以他有心放弃科举,转去做些生意,比如说买卖房产,赚取中间差额,但读了许多年的书,要放弃的话,又心中不甘,所以他还在犹豫。

胡巍打开了床头的一个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包裹,打开小包裹,里面是一百多两银子,这时代的人基本上都花铜钱,铜钱是流通的主要货币,银子只是用来储蓄之用,但有时候出门在外,也会带些金银,毕竟金银带在身上,比铜钱要省地方,份量也轻些,等到花用时,再兑换成铜钱。

胡巍这包银子不是他的,他的家境虽然还过得去,但要他一下子拿出一百多两的银子,他可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包银子是他姐夫交给他的。

胡巍的姐夫是个商人,做小本生意赚钱养家糊口,攒钱攒了十几年,这才有了这一百多两银子,他的姐夫想在户县(非现代地名)买下一家临街的店铺,最好是前面有店面,后面还能有个院子,可以住人的那种店铺,以后便可以安家在户县,过上安稳的日子。

但胡巍的姐夫识字不多,平常记个账还成,但进行买卖房产,签订契约,那他识的那点儿字就不够用了,请别人当中介,又怕上当受骗,毕竟这笔买卖对于姐夫一家来说,可是很大的事情,关系到以后的生计问题,不可以马虎对待,所以便找到了胡巍。

胡家读书最多,脑子也最好使的人便是胡巍了,又是实在亲戚,他姐夫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他,想请胡巍帮着去挑挑房子,姐夫很相信胡巍的眼光,而胡巍在这方面也很有信心。

果然,胡巍在户县的县城里,挑到了一家相当不错的临街店铺,店主人急需用钱,所以把店铺降价出售,胡巍捡了个便宜,和他姐夫说了,姐夫也去看了店铺,认为不错,所以决定购买。

可就在马上要付钱,然后签订契约的前一刻,姐夫突然受了风寒,病倒了,没法去做交接了,虽然病不是太严重,但也着实不能太折腾,所以买店铺的钱便放到了胡巍这里,由胡巍去办理整个生意,姐夫一家是很相信他的,胡巍本人也想通过这次的交易,给他自己积累一些经验。

胡巍又点了点银子,心想:“明天便向山长请假,我下山去把这事办好,户县离书院不远,明天去,隔天办事,后天就能回来,倒也不会耽搁太多的学业,还是要把考进士放在第一位啊!”

吹熄了油灯,胡巍上床睡觉,一觉到天明,起床之后,洗漱,胡乱吃了点东西,把肚子垫饱,便去找郭有皆,说是要请三天假。

郭有皆问清了情况,他是很支持学生去做一些实事的,比成天光待在书院里读书,读成了书呆子要强,所以很痛快地便准了假。

胡巍背上小包裹,出了山门,下山往户县赶去,等到傍晚时分,进入了户县县城,找了家小店,住了进去,晚上也不出去了,就在小店的前堂要点吃食,简单地对付一顿便成。

他刚刚坐下,就听有人叫他,抬头一看,胡巍的脸色立时就便得难看起来,隔桌坐着一个人,也在吃晚饭,却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虽然有几年不见了,但厌恶之心,并没有稍微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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