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汉和马婶婶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俩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当时的情况再演示一遍,到底有什么用?可既然那个能指挥得动官差的小少爷这么说,那他们也只好这么做了!
马婶婶说道:“民妇和当家的在屋里睡觉,听到跨院里有儿子在叫喊,开始以为是小两口打架,我们也就没起来,可没几下子的功夫,儿子喊的就大声了,我们只好披着衣服过来,看看是不是打伤人了。”

马老汉点了点头,当时他们老两口儿就是这么个情况,俗话说打架无好手,骂人无好口,要是马栓信和李桂娘半夜打架,打得马栓住如此叫唤,那肯定是打得不轻啊!

要是李桂娘叫唤,他俩肯定不会过来的,谁知李桂娘是因为什么叫唤的,万一不是打架呢,但马栓住叫唤了,他俩就得过来看看了,肯定没好事儿啊!

马婶婶又道:“我们到了门口,发现门上栓了,平常都不上栓的,不知那晚为什么上栓,但突然间就没动静了,我儿子不叫唤了,我俩寻思着,那就别进去了,在外面问一声,里面有个回应,我俩就再回去睡觉!”

李日知听着点了点头,他旁边的傅贵宝也点了点头,村民们全都连连点头,他们本来对整件事情都感觉云山雾罩的,可经过李日知这么一刨根问底的寻问,村民们发现这事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平常普通的事情,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的!

马婶婶又道:“忽然我们听到院子里发出咣当一声大响,象是什么东西被撞坏了,我们这才着急,当家的就把门给撞开了,我们这才进入的院子!”

马老汉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看他的样子,估计他的肩膀到现在还疼着呢!

李日知隔着人墙大声道:“现在大家让开一条路,就算是他们把门撞开了,进入了院子!”

组成人墙的村民们听了,连忙将中间让开,这样就等于是在人墙上开了个门,让马老汉和马婶婶进来。

马老汉和马婶婶也装成是一边往里面看,一边小步跑进来,然后马婶婶说道:“当时看到窗户被撞破了,掉到了地上,然后墙那边有一个黑影子,呼呼地落了下去,我们当家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晕倒了!”

这是到关键时刻了,这是遇到妖怪了啊,村民们全都紧张起来,不管是这次马家遇妖,还是以前他们听到的关于妖魔鬼怪的故事,一般来讲,都是略讲,也就是说到底怎么个场景,都是听众脑补,自行想象,当然,越想越害怕!

可李日知不一样,他听到这里,却走了过来,道:“也就是说,你们两人进了院子,没有看到妖怪撞破窗户,而是窗户已经破了,对不对?”

马老汉和马婶婶一起点头,道:“对,是这样的,那个妖怪动作太迅速了!”

李日知摇了摇头,道:“那就不对了,你们先听到撞窗户的声音,然后撞开门,然后再进来,那个妖怪才爬过墙头,你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人都进院子,那个妖怪才翻过墙去,应该是你俩比那妖怪动作还要迅速才对啊!”

咦,好象是这么回事啊,马老汉和马婶婶先是一愣,然后齐声咦了下,他们以前尽想着妖怪如何如何的厉害了,从来也没有想过,按着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俩确实是比妖怪的速度还要快的!

村民们也恍然大悟,对啊,光靠说时,大家都以为妖怪那飞天遁地的,厉害的不能再厉害了,反正凡人是远远及不上妖怪的,可经李日知这么一分析,那妖怪其实也不咋地啊!

妖怪打人没把马栓住给打死,然后从窗户里出来,还得翻墙出院子,直接从天上飞走不就得了么!

傅贵宝忽然问道:“要照这么说,那个妖怪翻墙时,会不会崴了脚啊?”

李日知摇了摇头,道:“那要看他是怎么翻墙的了!”

他看向马老汉和马婶婶,说道:“那个妖怪是怎么从墙上跳过去的,咱们找个人来演示一下,要不么,张捕快,这里你的身手是最好的了,还是由你来演示吧!”

张老六笑道:“好,那我就翻次墙,我有几年功夫没翻过墙了,还是以前抓捕犯人时翻过墙呢!”

他来到了墙边,一手按住院墙,转头对马老汉道:“那妖怪是这么翻过去的吗?”

他单手用力,然后另一只手在墙上一拍,双足弹跳,身子斜着打了个横,便翻过了院墙,动作干净利索,姿势也挺优美,当然,关键是马家邻居的院墙也不太高,如果有两个人那么高,张老六估计要么跳不上去,要么就得崴脚。

马老汉和马婶婶一起摇头,马婶婶说道:“民妇和当家的都没有看到妖怪是如何翻上墙的,也没看到那妖怪有多大,只是看到一块黑色的布,呼呼地在墙上飘了飘,然我就把我家当家的给吓晕了!”

马老汉有心训斥他老伴一句,被吓晕的事,怎么一提再提,不嫌丢人啊!

李日知想了想,道:“黑色大布,那应该是披风吧,那披风的抖动是怎么回事,嗯,再让张捕快给演示一下!”

他让人找了块大布,当成是披风,然后还让张老六站在院外,不用着急翻回,把披风交给他,李日知道:“张捕快,你把披风向天抖动,使劲儿抖一下!”

张老六很听话地把披风展开,然后向天空中一抖,布块发出啪的一声大响,然后布块在半空中落了下来,声音很大,下降得也挺快,这是在白天看,如果是在晚上看,确实是挺震撼的,也很象一个人披着披风,从墙头上跳下去!

此时的马老汉和马婶婶目瞪口呆,他俩都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可不就真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么,连声音都差不多呀!

李日知追问道:“你们看一下,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别的样子?”

马老汉很是茫然的点头道:“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用再演示了!”

李日知又道:“如果是人,而不是妖怪,那么其实就是他撞开了窗户,对吧?然后跑到院墙那里,翻墙而出,但他没有走开,而是等在墙下,等你们进了院子后,他在墙外抖了一下披风,然后他也不用逃跑,只需蹲下就成了,你们肯定是没有过来,看妖怪到底跑没跑,对吧?”

马老汉和马婶婶默默地点了点头,当时马老汉吓晕了,而马婶婶哪敢跑到墙边去看妖怪有没有崴脚,这不是开玩笑呢么,所以只能认为是妖怪已经跑掉了,而且是呼的一下子跑掉了。

傅贵宝一直在旁听着看着,他本来也以为是个妖怪什么的,但自己的想象,就是光用想的,和一步一步的分析,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经过这么一通演示,他现在也不觉得是个妖怪了,极有可能是个人,是个小偷或者强盗什么的。

不但傅贵宝有这种感觉,在场的邻居和村民,甚至是马老汉和马婶婶,也都感觉似乎不象是妖怪,当然更不可能是伥鬼了来做的案子了,妖怪或者伥鬼就算是再废物,也不会至于这样吧,就算是不在空中飞来飞去,但也不至于翻墙还要抖下披风吧!

但还有一个人不信,那就是马栓住,他身强力壮的,如果说他打不过妖怪,他还能接受,说他打不过小偷或者强盗什么的,那他就不服了!

马栓住道:“不对吧,肯定是妖怪的,他把我媳妇儿给抓走了,如果不是妖怪,我媳妇儿肯定会叫的啊,她会叫救命的!”

“听你话的意思,如果是妖怪,你媳妇儿就不喊救命啦?”傅贵宝笑道,他发现这个马栓住是有点愣啦吧唧的。

李日知想了想,虽然意识到他将要说的话,会很伤马栓住的面子,但不说又不行,他只好委婉地说道:“也许,你媳妇儿当时被打晕了,或者,或者没有晕,而是那她藏到了屋子里的柜子里,想和你玩捉迷藏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说的很婉转,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晰,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当然,还是要排除掉马栓住的,他就是不明白,或者说他对自己催眠了,就是不想明白。

马老汉和马婶婶老两口面红耳赤,这个真是太难堪了,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而且还被当众说了出来,马家的面子真是被丢得一干二净了。

村民们再次都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今天他们恍然大悟的次数多了点儿,当然,如果不是李日知来了,让案情一步一步的重演,那么他们还真的到现在为止,还是认为是妖怪来抓走的人呢!

傅贵宝奇道:“我不知有没有听明白,我怎么听着,象是马栓住的媳妇儿偷汉子,然后设下了个圈套,她是和汉子远走高飞了吧,怕马栓住去追,还怕他家要回那五亩地,所以才让他们误以为是妖怪抓走的她,这样就不会报官,也不会追查了,他俩可以逍遥快活了?是这个意思吧,我没理解错吧?”

村民们一起点头,人人脸上都表现出了,你真聪明,你理解得太对了,但你也不用这么就说出来吧,你就不怕把马栓住给说哭了,你看看,马栓住现在就眼泪汪汪的了!

果然,马栓住蹲下了身子,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叫道:“你,你胡说八道,才没这回事,我,我媳妇儿,是,是被妖怪抓走的!”

马老汉脸色苍白,他问李日知道:“那,那这场大火,也是他们回来放的了?他们私奔也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再回来烧我家的房子?”

李日知皱起眉头,道:“一来,你家的财钱细软等物,你儿媳妇儿是知道放在哪儿的吧,白天回来卷走财物,放火烧房,可以毁掉一切证据,甚至让你不知道他们回来过,二来,让你只感觉到邪乎,更加不敢报官,但没想到,你们确实没有报官,却上书院找山长,还把我给引来了!”

马家的邻居忙表功,笑道:“是我出的主意,让他们上山找山长帮忙的,没想到小少爷帮的忙更大啊!”

“你们胡说,我媳妇儿不是那样的人!”马栓住还在叫喊,深怕别人听不见,继续用实际行动丢马家的脸。

傅贵宝却不在乎,哈哈笑道:“你媳妇儿先是在林子里的山神庙假装撞邪,让你心里有了妖怪的念头,然后再和汉子装妖怪,你说她不是那样的人,那么她是哪样的人?”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马栓住还在大喊,扯脖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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