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和敖帝闲聊得相当的投机,一开始她还是带着阿谀奉承和应付的,还有一丝拘谨,虽然敖帝算是她的姑父,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亲近。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梧桐说这自己当年随着家师一路南上游历遇见的奇闻趣事,敖帝时不时的插上一句,问一问,再从中分析几句。一路聊着忘了时辰,若不是甄义提醒用午膳,两人估计能一直聊到天黑。

用过午膳之后再闲聊片刻,佛堂那边就传来了祈福结束。敖帝为了表示自己对梧桐的欣赏,亲自让甄义送梧桐和袖月出宫,倒是让袖月有些意外。

等甄义把人送到宫门再回来的,发现敖帝坐于案前,案前放着书籍杂记还有一堆奏章,可敖帝却在发呆。

“陛下……”甄义轻声叫唤。

好一会敖帝才回过神来,“人送出去了?”

“郡主随着长公主一同回去了。”

敖帝这才点点头,随后又问甄义,“余昭容怎么从冷宫出来了?那些守着她的人是作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这些年或许是因为没有打点,那些人有所懈怠,如今事情奴才已经安排妥当了,定不会有旁人知晓,皇后那边也不会知道。至于郡主,郡主聪慧,定不会乱说的。”甄义内心忐忑的说。

敖帝摆摆手。“罢了,继续把人看好了,不能让她死了,她总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奴才一定会叮嘱好的,陛下放心。”

随后敖帝又问:“你觉得梧桐如何?”

甄义摸不准敖帝的意思:“郡主聪慧有趣,还见多识广,其眼界比起许多的男子都要出众,若是男儿,当个宰相那也是不在话下。”

“寡人是问你,她和先皇后比起来如何?”

“陛下。”甄义微微吃惊,“郡主和她的姨母先皇后比起来,性格倒是极其相似的。”

“她和她的姑姑,倒是很像。”敖帝慢慢的回忆起长鱼澄,“梓潼虽然贵为公主,她刚入宫的时候也是这般,表面端庄贤淑,可私底下心里像个少女,活泼极了。当年下令出兵長义,寡人心中也是纠结万分的,只是最后还是寡人负了她,将她紧锁深宫,抹去她的光彩照人。”

“陛下这是又想起澄皇后娘娘了!娘娘乃是郡主姨母,相似之处也是大有的。”

敖帝微微收敛起心神,“你说,寡人当初把她赐婚给扶歌可是一个错误?她其实值得更好的,若是扶歌康健……寡人如今心中却有了惭愧。”

“陛下金口玉言,而且奴才看来,郡主和世子倒是相处得甚好。”甄义是提醒陛下金口玉言,有些话说了就是定数了,没有得反悔。

“她心思敏捷,是个聪慧的。”

甄义点点头,“陛下若是觉得愧对郡主,不妨别的方面补偿郡主即可。”

“其他方面?”敖帝眯了眯眼。

“听闻郡主喜爱集齐名马,还十分喜爱收藏名家墨宝!”

***

看到甄义亲自把人送回来,袖月即便是心里有些疑问,可还是没有当众问出来。出了宫,马车上袖月才问起梧桐,梧桐倒也不含糊,把自己在冷宫附近遇到皇姑父,再和皇姑父闲聊说了出来。说的只是大概,细枝末节,她并未打算说出来。

“现在的后宫,厉贵妃不爱管事,而婷淑妃有心无脑,基本是皇后的天下,太后康健时候尚且能压制一二,现在太后都病倒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大好。”

“我日后怕是也没有多少能进宫的机会。”她的身份勉强算是皇亲国戚,但是进宫的机会不会太多。

袖月点点头,“后宫就是个是非之地,虽然进宫的机会不多,但是你日后进宫再多注意就是了。”

梧桐又想起了自己遇到的那个红衣疯女人,到了后来慢慢的,她的思绪就通了很多。

便问袖月:“母妃,您以前尚且居住在宫里的时候,可曾听到过皇姑父对姨母的昵称,是否是‘阿澄’?”

袖月神色一惊,“你从哪听到的。还是陛下自己说出来的。”

梧桐没有回答,袖月以为她默认,于是点点头,“确实,陛下当年很少喊你姨母做皇后,很多时候喊的是‘阿澄’或者‘梓潼’。”

“我听说当今皇后当年的封号为‘端’,说得是端庄贤淑,所以特地拟了这个封号。姨母在的时候,她是端贵妃?”

“正是,当年赢相还不是国相,但是申屠家在朝中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申屠婉一进宫就被封妃,后来走到了贵妃之位,言后病逝,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皇后之位的唯一人选,但是当时就意外和長义国联姻,也就是你的姨母坐上了后位。”

“当年姨母在宫中可有亲近的嫔妃?”

“有倒是有一个,好像是叫做余昭容。只是不知道后来因为何时,你姨母第二胎难产之后,那个女人就被打入了冷宫。当时我已经不在宫内,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

梧桐点点头,心中已经有所计较了,想来今日在冷宫遇到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余昭容,而且当年她似乎是自己姨母有过很大渊源,或许是对姨母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被打入冷宫。

“我真的没做这些事,当年都是端贵妃做的!我真的没有害你,但是她们都不信。”

“阿澄,你一定不要放过端贵妃那个贱人。”

梧桐一路上深深的琢磨了那个有可能是余昭容说过的话,其中最为有用的信息就是这两条。

回到郡主府,梧桐就找来了余初灵,“你想办法找一找十几二十年前宫里出来的老人,最好是在皇后或者我姨母宫里呆过的,还有一个叫余昭容的冷宫嫔妃……”

“你要做什么?”

“想确认一些事而已。当年姨母不在之后,以前在她身边伺候的嬷嬷不是跟了母妃就是不知所踪,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是我忽略了,而起忽略的事情往往恰好能为我所用!”梧桐心底盘算着,简单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能是余昭容说的那些话,似乎姨母当年不单单是难产那么简单,可能有真正的死因,而这些事似乎还和当初的端贵妃,如今的皇后有莫大的关系。而皇后当初很有可能借了冷宫女人的手去上海了姨母,最后所有的黑锅都是那个女人背了,还被打入了冷宫。

“你要查我便帮你查,只是你所想的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你能想到的事情,当年敖帝又岂会没想到?”余初灵虽然不知道,但是当初的澄后又多受宠,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敖帝岂会没有清楚的调查?

梧桐轻笑:“姨母当年那么受宠,皇姑父把她放在心尖上这样的说法也不过分。那么如果余昭容真的伤害了姨母,你觉得余昭容能活下来,还能在冷宫安稳度过那么多年?恐怕早就被皇姑父处死了。而我今日一见,那余昭容虽然有些疯癫,精神也不好,但是看样子,这些年过得也不是很差,可见是吃穿用度都有人特意打点过的。”

“你意思是你皇姑父特意不让那个女人死的?”余初灵试探性的说。

“你总算是带脑子了,这就是重点,所以你赶紧让人查查……”

“时间太久远,恐怕不好查人!”

梧桐自信的笑了笑,“不好查也要查!这说不定有可能能给皇后一个重创的机会,皇后倒了,太子能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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