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要嫁给穆扶歌的女人?”一道很有磁性的男声从梧桐的背后传来。
她回头就看见一身铁叶扎甲的男人,戴着(suānní)狻猊兜鍪(móu)压根看不见他的脸,只是他那上下打量的眼睛,梧桐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谁?”梧桐皱眉看他,浑身竖起警备。

男人拿下脸上狰狞吓人的狻猊兜鍪,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容,浅麦色的皮肤看上去十分的健康,眉目间带着无法遮掩的英气。

“听说穆扶歌被赐婚了,我来看看他要娶什么样的女人,你看着长得也还不错,不过我瞧着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皇舅舅的眼光真是一般……”他冷嘲的开口。

梧桐冷笑,心里很是不舒服,长得还不错,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她不介意别人认为她不足够漂亮,没什么精彩之处,但是却不能容忍有人用睥睨的眼神这样看她。

没等梧桐开口反驳,穆扶歌的身影就出现了在两人的视线中,轻飘飘的一句话:“范稚,我娶什么样的女人,这都轮不到你置喙。”

范稚笑了笑,“我刚回到朝歌就听说了,舅舅给你讨个妻子。今时今日的穆扶歌沦落到这个境地,想娶个有点身份的妻子都这样难了。怎么,现在的姑娘都不怕守活寡了吗,敢嫁给你!”

穆扶歌脸色明显冷了冷,范稚似乎期待他动怒。

女子轻盈的笑声,一阵清脆悦耳,“原来是镇国大将军嫡长子,传闻范大将军文武双全,笑怡长公主更是端庄大方,福慧双修,没想到儿子是个这么没礼数的愚人,白瞎了那么优秀的父母。”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冷色。

范稚顿时露出了阴霾的神色,“梧桐郡主的嘴真是好凌厉啊!穆扶歌,你可算是捡到宝了呀,不过这样的比起子瑜还是差远了。”

“我这样的?”梧桐并没有动怒,真是笑得云淡风轻,“范郎君,麻烦说本郡主的时候,你不如撒泡尿照一下自己是什么样子。你这样的……说起话来跟鹦鹉一样乱叫惹人厌,笑起来比不上妖孽的彦殿下好看,板起脸的时候更没我未来夫君好看。就凭你这样的,长得比我家的战马还丑,百拙千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在本郡主面前置喙本郡主这样的……至少本郡主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个你要是否认了,本郡主只当你眼瞎了!”说完她还故意眨了两下自己明亮的双眼,她的容貌要是丑,估计这天下也没有漂亮的女人了。

范稚脸上带着一丝怒色,“崔梧桐你真敢,胆子是够大啊!”从小到大,就没人敢这样说过他。

“啊,为何不敢?我父王执掌南境十万银虎.骑,军功无数,位列一品军侯,又是一等王爵,亲王的身份,封号还是陛下亲自拟的,我母亲同样是公主出身,现在又是王妃。你叫陛下一声皇舅舅,我喊陛下一声皇姨夫,你的身份也不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她从来不以权势压人,但是发现有时候用权势压迫这人的人也是有意思。

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范稚总算被她逼着哑口无言了,他转头看穆扶歌,只见穆扶歌静静的站着看他们,似乎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更是可气。“穆扶歌,你算什么男人,让一个女人来和我吵。”

“你连一个小女子都吵不过,这就来找我撒气了。”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整个人都变孬了,如今和一个废物有什么两样,躲在一个女子的背后。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王世子也不过如此,难怪子瑜都跟你退婚了,皇舅舅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将来的日子也不怕无聊了!”范稚对梧桐无从下手,那只能去攻击穆扶歌了。

“范郎君现在倒是挺意气风发的。”梧桐最烦这样不依不饶的男人,跟个女人似的,亏得还是军营长大的。“我听闻战世子十五岁就驻守北镜,征战沙场、上阵杀敌。十七岁带兵三万对抗北狄部落军,战胜保下乌木城,随后又单枪匹马斩杀了北狄四王子热依罕立农,热依罕立农乃北狄王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十八岁的时候带兵两千损北狄游骑八千,让北狄和东郢立下三年不战约定。

本郡主才回来朝歌没多久,没听说过范郎君的丰功伟绩,我倒是想听听镇国大将军嫡子的军功是何等的辉煌,现在范郎君不如和我说说,让我也开开眼界。”

梧桐的话落,穆扶歌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光亮。

范稚倒是真的动气了,气极反笑,“真是一个好样的女子,下次见面希望你还能蹦出些更犀利的话。”

梧桐那是故意怼范稚的。作为年轻一辈,穆扶歌的成就是很高的,可以说是没有哪个差不多的同龄人能超越他,所以即使现在他受伤了,退下了战场,那他依旧是东郢的传奇和骄傲。梧桐笃定范稚其实内心自卑,自知比不上穆扶歌的曾辉煌,所以才会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直到范稚离开,穆扶歌看了看她,“其实你没必要和他吵。”

她皱眉问:“他向来这样说你?”

“从小死对头。”

“那你也不还击?”

“没必要。”他知道从小范稚就喜欢处处和自己攀比,不过是自卑心作祟,他也懒得计较。到底笑怡长公主和自己的母妃从小一块在宫里长大,他和范稚闹掰了也让两位公主不好做。

“这个问题,你以后得改改了。”她撇了撇嘴。

穆扶歌惊异的看她,她这意思是,现在就管着他了,还让他改?

“你别这样看我。让你改,不过是要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是一个打架必须赢,吵架也必须赢的人。这个习惯我改不了,也不会改,以后还有无数个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一定会吵到底。”

一句“我也一定会吵到底。”穆扶歌很想笑,但是脸上终归是忍住了。

“你吵就是了,我不妨碍你。其实你真的不必在意范稚说的,他真的就是嘴贱,而且他只会说我,不敢再说你了。”经过刚才那一场精彩对决,范稚知道自己不会是梧桐的对手,以后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

“不行。”她摇摇头,“说你就是说我,这是一样的问题。”

穆扶歌看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他看不透这个女子。“你还没嫁给我呢!其实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你可以去求陛下收回旨意,而且旨意还没有正式下达,或许可以挽回。”

梧桐再次笑着摇摇头,“我自问没有本事让陛下收回赐婚的意思。其次,我是还没嫁给你,最后有没有嫁给你另说,可现在你就是我的未来夫君,这个消息明天全朝歌的人都会知道。你既要做我的夫君,那就是我的人了,别人说你就是在说我,你脾气好可以忍,可我脾气很差,向来别人打我一巴掌,我一定会回敬十巴掌,别人骂我一句,我就要回敬十句,这就是我的规矩。”

穆扶歌怔怔的看着她,那一声“夫君”,就像是重击一样,击打了在他的心头上,让他的心不自觉的变得柔软了些许。

“你似乎……”

“似乎什么?”

“对于赐婚,你似乎接受得很快!”这才是他意外的,这才过多久,她就已经接受了他是她未来夫君的事情。

“知道我为什么从小没有婚配吗?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子,大多数家里面已经给定下了婚事,而我却没有,那是因为家中谁都知道,我的婚事从来不由父王和母妃做决定。”能做决定的只有敖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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