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一年的新开始,按照惯例,要给府里的人派发红包。从花庐出来之后,先去了崔老太太那里请安,又去了冬青院以及绿萝轩请安。
回到怡情馆,梧桐便给她们发了红包,其中也包括了母亲承王妃的那一份。

“多谢二姑娘,新一年望姑娘越来越美。”煮雨、煎雪、烹露三人齐齐的喊了一声。

“嘴甜。”梧桐笑道。

话刚落,煮雨就忍不住好奇开始拆红包,倒是煎雪和烹露还算是稳重的。只见煮雨一阵惊呼,“蝴蝶鎏金步摇,真是漂亮……”

一看到煮雨的大呼小叫的样子,煎雪和烹露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这么点小东西就让她高兴到昏了头。也难怪的,煮雨毕竟和她俩都不一样,煮雨是家生的丫头,不比她们两个闯荡过江湖的。

“怎么还不谢过二姑娘!”煎雪笑道。

这下煮雨立马欠身谢过梧桐,笑得可甜了,“多谢二姑娘,二姑娘是最好的。”

梧桐轻笑,“如今你一个人伺候世子,这小玩意也就是想哄哄你开心。”

煮雨心下受感动,要知道在主子眼里看似不起眼的玩意,那重重分量的步摇当出去,折现下来的银钱可是够普通百姓好几年的收入呢。不过她也一向知道自家姑娘大方。

等煮雨回了飞兰苑之后方达就来了,还送了一样东西过来,是一只小小的紫檀木盒。

“是巡城御史肖大人送来的,说是送给郡主的礼物,还望郡主能原谅昨夜的无礼之举。”

“动作挺快的,现在就送了赔罪礼来。”梧桐接过盒子,再问方达,“送来的人说是巡城御史肖大人送来的?还是平国侯世子送来的?”

“巡城御史肖大人送的。来的人还说了,此礼物顽劣,稍后送来府上。”方达复述了送礼那人说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

“那这又是什么?”煎雪和人烹露也看不懂。

梧桐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银牌,只见上面浮雕“青骓”二字。随后她忍不住笑了笑,“都说青骓足轻,飞驰如影。是难得的宝马良驹。这真是意外的礼物呐!”

去年武炎国国君送了敖帝一匹青骓宝马,随后敖帝就把这青骓送给了皇四子肃郡王,而肃郡王又辗转把这马送给了岳父大人平国侯肖庆。而现在肖图却拿着父亲的宝马送来给她。

“这平国侯世子怎么知道我家郡主喜欢宝马?”烹露都不晓得这肖图还能知晓自己主子的这点儿喜好。

梧桐合上盒子,让方达退出去,这意思是礼物她收下了。

“有点能力查一查。知道我这点小爱好倒也不出奇。这两年父亲广收宝马都放进军中的驯马场,转而再送给我,更是请了专业的驯马师,这些消息军中的人多少知道一些,传出去风声也无可厚非。”她酷爱收集宝马也不是什么神秘的爱好,让人知道也正常。

“可是肖图这明显是借由昨晚的事情,送礼物给郡主献殷勤,郡主这也收下?按理说这样的礼物实在是贵重,郡主不应该收下。”煎雪知道自己主子爱宝马可也不是个看不清楚形势的人。

这收下了肖图的贵重礼物,多少会让外人诟病,承王府可能和肃郡王交好。

“昨夜明知道承王府是不可能让他进来搜人的,可他还是来了,为什么?”梧桐挑眉问。

烹露和煎雪思索了片刻,异口同声,“他这是故意的?”

“还不算傻!”梧桐轻笑,“算不上说是故意的吧,只是将计就计,明知道承王府不可能开门让他搜,可他还是要挑衅。不就是想佯装得罪了我,知道我才是王府主事的人,第二天能光明正大的送我一份大礼赔罪,来拉拢我。”

“郡主明明知道,这是对方算计好的,为什么还要收下?”这才是她们看不明白的。

梧桐一副故作懵懂的样子,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哎,我不收下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好吗。干嘛要给别人一种我很精明,很懂世故的样子,就当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禁不住诱惑吧!而且你们听懂了吗,是巡城御史肖大人送的,而不是平国侯世子送的。”

***

从初二开始,各家客户也开始串门了。

已出嫁的大姑娘崔清研携夫婿今日归宁拜年,没想到的是同时来的还有崔家的二房。

王府正院的大厅内,难得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崔翰坐在主位上,侧边是崔老夫人。其中是梧桐的叔叔崔栋,其妻子张氏,还携一子一女。同时还有身为益阳伯夫人的姑姑崔含珠以及大姐崔清研和夫婿高怀。

梧桐和崔容瑾则坐在最尾的后面,一边喝茶一边若有若无细细的观察着这些素未谋面过的亲戚。发现她这位姐夫高怀倒是一表人才,大姐出嫁前,烹露寻人弄了一副高怀的画像过来,如今一看,真人比画像看起来更显英气,大姐估计也是十分中意这个姐夫的。

崔含珠身边坐着大姐崔清研,一袭艾青绣芦苇的深衣,看去十分清新和庄重,神色中透着一股沉稳,眉眼和丁姨娘有七分的相似。而一边丁姨娘面带着淡淡的笑意,其实她一早梳妆打扮好了,她平日一向穿着简单,颜色素淡,难得今日挑选了一件黛蓝锦缎金线绣腾云的深衣,穿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雍容华贵之感。

“大哥,似乎我今天来得很不是时候啊!没想到也有意外来客……”只见身着一袭茜色四喜如意云纹宝囵缎,梳着螺髻,满身贵气的崔含珠淡笑道,说完看了看对面的崔栋,神色里带着一丝不屑。

明显崔含珠那股子的不屑被老夫人看了过去,面色有些不悦,但是也维持着淡笑。这个时候大人说话,梧桐这一群小辈是不可开口的,所以只能规矩的坐着听。

“虽在朝歌,但是也许久未见二姐啊!难得只有大哥回来,我们才有此机会聚在一起啊!”崔栋一袭驼色的锦缎深衣,看起来一副文人墨客的气质,浅笑中带着一抹淡淡的亲和,这种所谓亲和的笑容和崔老夫人邹氏真是有八分相似,二分不真。

“今后大家都在朝歌,总有见面的机会。”崔翰脸色不动,如往常一般,不喜不忧的神态。

只见老夫人轻笑道:“我知道含珠今日要带着清研和孙女婿过来,所以便让栋儿和儿媳妇一道来了,想着你们三兄妹也许久未见了。”

“可不是,年前知道大伯要回朝歌,老爷可是几日几日高兴到睡不着,就盼着两兄弟能见上一面。本想年前就来的,可也知道刚回到朝歌,王府内肯定事多,媳妇可是费劲了口舌才劝住老爷的,说等着过年再来王府,也刚好拜年啊!是不是……”只听见一阵娇笑的声音,清脆悦耳中透着一股伶俐和机敏,开口的是一袭黑色雪缎琼花绣纹深衣的美妇。

崔含珠冷笑:“是吗?既然那么想见一面,怎么也不见三弟有空去台城一趟啊!”这些话明显是说崔栋真是够虚情假意的。

梧桐饶有趣味的细细打量这个婶娘,小叔崔栋的正妻张吉莹,据说她娘家的父亲是礼部侍郎,也算是家底丰厚。虽然只是嫡次女,但相比之下崔栋的六品太府寺丞就有些不上台面了,她算是低嫁了。

冷眼只瞧见张氏微微低头,神色有些抑郁,“姐姐说的是,其实都怪我,这两年我身子有些不行,老爷担心我,又要照顾我,也不愿意走开。偏偏定一这孩子又远在昌水州的上梨书院求学,而身边的女儿更是不中用,我做娘的都操碎了心,更别说膝下给我侍疾……”

“别说了。”只见崔栋冲张氏冷声道:“大哥这些年在外打仗,为国效力实在是辛苦了,弟弟一无所长未能帮料到,心中实在是有愧。”

结果这一好好的拜年,阖家团圆突然变成了……梧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同时姑姑崔含珠如此不待见二房,也不无缘由,任谁看了这做作的样子也顿感不屑。

梧桐抬头,腾然间看到对面的崔定一似乎也在看着她,神色带着淡淡的探究。而她只是对眼看了两下便转移了视线。

说到初步了解二房,崔栋比姑姑崔含珠小上两岁而已,妻子张氏只生了一子一女,嫡长子崔定一年十七,长得还算不错,有几分俊俏,文质彬彬的,据说是块读书的料子;而嫡女崔文柔年十六与她同岁,倒是比她大上两月,人如其名有几分柔弱的气质。其次底下还有十三岁庶女和十岁的庶子,实际上子嗣不多。而今日跟着来拜年的只有崔定一和崔文柔。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