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大地,振翅九霄,一去万里
骄傲的秃鹰,你是我的王

锐利的眼神,强壮的翅膀,锋利的脚爪

这便是翱翔于天际之间的雄鹰

你锐利的双眸看着猎物

你锋利的利爪刺破猎物的喉咙

你凶猛无比的外表震撼着整片北漠

利爪存毛,钢喙沾血,百鸟纷纷躲藏

男人女人孩子向你俯首称臣

风、尘暴,是你冷酷的惩罚……”

这首北语歌谣叫“北漠之鹰”是歌颂沙漠之主英武如骄傲秃鹰,有时北狄的人们会在新军登位时颂唱,冰冷和沉闷的唱腔并没有一丝热烈庆幸,更多的是如死亡来临时恐惧的发声。

北漠荒芜,眼中只见层层叠叠的金黄沙丘,沙丘在如火骄阳之下犹如一粒粒细小金豆子堆起的山峦。

商队漫步前行,享受着热辣的太阳,路过时不时能看到白色的动物残骸,既凄凉又觉得触目惊心。

大大的拖货马车上正放着一铁笼子,铁笼里十几个脏兮兮的孩子静静的坐着,十分拥挤,嘴唇干裂,仿佛许多天没吃过没喝过水一般。彼时各个都眼睛瞪得大大,看着铁笼外荒芜一片的沙漠,眼神中透着不安,听着赶车的北狄人嘴里吟唱着“北漠之鹰”,心底滕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害怕。

独独铁笼内一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镇定的闭着眼睛养神,并不被外界所干扰。

一个多时辰后,长长的商队,浩浩荡荡上百的人,终于来到了北漠之国“北狄国”,北狄的都城叫鹰沙城。

鹰沙城用坚固的巨石和黄黏土建造而成,在北漠中经历风沙雨雪已经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进入鹰沙城之后,抬头,看着远方那高高突兀起的城堡,那便是北狄最雄壮之人,北狄领主的住处,也是最为霸道和神圣之地。

领头的新娄国商人进城没多久之后便停下了商队,没一会便带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大胡子北狄人走过来铁笼旁。

领头的指了指这十几个孩子,满目笑意,嘴里说着北语,“十个女孩,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五岁多点。六个男孩,都满十岁了。怎么样?”

大胡子北狄人,摸了摸胡子没说话,看着铁笼。那领头的会意,让手下打开了铁笼子。

大胡子凑近看了看,“一百一十二珠。”

“一百一十二珠?”领头瞪大眼睛,“怎么这样少?往常不都是女孩子一个十珠,男孩子半价五珠。”这样下来应该是一百二十五珠呀,足足少了十三珠。

可别小看这十三珠,可是可以买六头羊了呢!

只见大胡子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呦。你这些个女孩子都小哦,有的还得养好几年才能开`苞,不划算哦,这个价格可以了!”

北狄一向男多女少,女人可是稀缺,所以邻国新娄常有商人抓流浪的孤儿贩卖到北狄。这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可进窑子,长得丑陋些的,只能卖给有钱人家当女奴。而男孩子稚嫩好看些的时有卖给官窑做男妓,另一些则被选进北狄的角斗场,供人看戏角斗致死。

最后领头讨价还价和大胡子敲定了一共一百一十五珠成交。

领头的商队一走,十几个孩子便被大胡子带进了窑子开始选人。先是给几个孩子擦净了脸,好看的女孩子选去了窑子,难看的几个便有人带下去了。一些还没被选的孩子惶恐的看着一切,也不敢哭喊嘶叫,甚至有的因为惊吓过度都开始尿裤子了。

“你几岁了?”忽然大胡子看向那个镇定的男孩子问。

“十三。”穆扶歌说着不太正宗的北语,抬头看大胡子,眼中并没有其他男孩子那般的害怕,唯有冰冷。不多时候,他忽然嘴角带笑,直接吐了一口口水在大胡子脸上。

然而大胡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一番,“有骨气的。带下去,放地下牢关着。”

随后饥饿无力的穆扶歌便被人带去了干燥、肮脏、黑暗的地下牢。沉静的地下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有高大凶猛的,也有弱小的少年。

穆扶歌被关进了一件不算狭小的铁牢,而同一铁牢的还有一个看似十四五岁的少年,比起穆扶歌,他要壮上一些,各自也高出他一个头。

“哎,新来的,哪里人?不是新娄的人吧?”少年拗口的说着北语,“我在这里可是呆了有半年了。”说话间还有些得意。

要知道在这地方能活过半年的少年,可见都是有些本事的。

可面对少年的热情,穆扶歌丝毫兴趣都没有,他早就已经饿得两眼发昏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了。那新娄的商人担心他们这批孩子逃跑,所以从新娄边城出发到北狄的鹰沙城,一路上都没给食物,只给过些水喝。

那少年善良的笑了笑,“看样子你是饿了呀!再等等吧,快到晚饭的点儿了!”

随后穆扶歌就在铁笼里找了茅草堆,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了过去。

北狄一年四季的基本气候都一样,气候干燥,缺水的国度,除了夜晚和早晨冷些意外,白日里温度都比较高。所以穆扶歌卷缩着睡也不觉得有多冷。

***

半个时辰多点的时候,铁笼就传来了一阵敲打声,“喂喂喂,起来吃饭了……”

这时候整个静悄悄的地下牢才开始骚动起来。

送饭的人,一路推车推着车过来。分到穆扶歌这头的时候,少年分得了一只烤羊腿,而穆扶歌只有两块干粮,和三个肉包子而已。

北狄水路不通,气候也干燥,无法种植庄家,所以像米、蔬菜这样的玩意压根没有,为数不多的水果也是千里迢迢从倪罗以及新娄长途跋涉过来的。但是北狄人都是马背上打天下的,养马技术是一绝,其次是粮食以肉食为主,养殖牛羊骆驼数量庞大。

穆扶歌没有问为什么吃食不一样,老实把属于自己的晚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虽然饿极了,可行为举止还是很有教养的。

正在埋头啃羊腿的少年这时候看了看穆扶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思索了一会,扯下了一小块羊肉给他。“我叫沙克,和你换块干粮,怎么样?”

穆扶歌也没拒绝和他换了,他知道,人家这是在可怜他,而他也不想拒绝。

“等你上场以后就好很多了。能活下来的,都吃得不错。”少年一边吃一边安慰他。

“上场?”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啊,上场。难道你不知道这什么地?”少年停下看他。

“不知道。”

少年这才晓得穆扶歌铁定又是一个被卖过来的孩子,于是给他说道说道:“这里是鹰沙城最大的角斗场,也叫斗兽场。以前只是勇士之间的角斗,后来北狄易主,变成了现在的王,北狄王性格残暴,喜爱血腥,下至贵族也以此为乐,喜欢抓一堆少年放在场内,然后放出北狄最凶猛的沙猿兽,让其角斗,场面凶残。”

“这不是等死?”穆扶歌脸上终于变化了另一种表情,微微皱眉。沙猿兽他是听说过的,沙漠中的猿,形态大块,牙尖嘴利,力气巨大无比,巨手能把人抓起来撕碎,喜欢潜藏在沙漠中吃掉过往的生物,自然也包括人。

“那些贵族就喜欢看些刺激的,每次是十个少年一起上场,活过一炷香不死的,就能加餐吃好些的饭菜。”少年笑了笑,“我上过场两次,我告诉你呀,要在场上不死,那就一进场的时候找个没那么显眼的地方躲起来,沙猿的眼睛不好,你别老动,它就注意不到你了。我是看你那么瘦小,别那么早死了,所以告诉你的。”

虽然举止很怂,但是为了保命也是没办法的。

“那些贵族只是喜欢看我们和沙猿互相残杀?”

“也不是。他们还喜欢打赌,每次上场之前斗兽场的总管阿鄂太都会把要上场的孩子带出来,大家选着下注,谁最后一炷香不死的为他们赢来了赌金,也能得到新衣裳,吃到贵族赏下来的水果。”他还没吃过水果,可想想上次的伙伴们吃下水果就觉得美滋滋的,希望自己也能吃到。

穆扶歌听罢没有再说话,继续吃包子。

难怪那个大胡子阿鄂太一直要买男孩子,像这样的贵族玩法,一上场十个至少那会死上半数,不停的死人,少年也是极其的稀缺。以前多半是选用成年的斗士,但是长时间已经玩腻了,才会选上还没有马背高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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