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回十年前。
那时躺在病榻上因剧痛翻滚挣扎的良岫,又何曾想过,会在死后以这样的形式再一次嫁给自己曾经最想嫁给的那个人。

洛诘给良岫服药的频率已经由半个时辰、一刻钟到半刻钟,直至不间断。可怕的是,止痛药已经失去了它的药效。

“洛叔父,”良岫喘息良久才说出话来,“就不要再熬药了吧,我看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我也喝不下去了。”

洛诘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贯的冷静已经被动摇了,良岫的痛苦与坚忍,令他心碎。

“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痛死吧?”凌虚道长与洛诘一样心痛如绞,可是也一样无计可施。

面对凌虚道长的询问,洛诘却无能为力,“该死!那个整天死着脸的幽冥君去了哪里?每日在耳边聒噪,如今却不见了踪影!真是可恨!”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你白轮神君的作风。”

空中传来一个人冷冰冰又懒洋洋的声音,不是幽冥君还能是谁。

屋子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有一团灰色的空气,颜色渐渐变深、变黑,随后凝聚成一个人形。待黑雾散尽,便只剩了一个黑衣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的一个角上,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良岫。

“原来你一直都在,却为何不出手相助,反而在一旁隔岸观火?”洛诘毫无理由地指责着幽冥君,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幽冥君却不与他计较,似乎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似的,“这是她自找的,本君又能怎样?”

说着,从桌子上跳下来,一只手不经意间扶了一下桌面,谁都没有注意,那上面留下的一个潮湿的手印。

“本君已经与云良岫签下了生死之约,她若死了便归本君处置,我不过是在这里等着给她收尸罢了。看这情形也该差不多了。”

幽冥君边说边两手互相搓着,一步步靠近良岫,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良岫,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而后者则平静地看着他,好像死生都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干。

“你果然是在幽冥地狱待的时间太久了,怎么也变得如此冷血?良岫如此痛苦,你就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吗?”

“同情心?本君有!可是同情心能用来做什么?能解毒,还是能止痛?或是能将她的命救活?若非你们的疏忽大意,让她一时犯浑将玉魄烧了,又怎会有现在的身心俱焚的折磨?反倒在这里指责起我来,看来,神仙一旦不讲起理来,还不如人间老百姓有气度修养呢!”

“你的镇魂咒呢?为何不拿出来用?明明是有办法的,为何却只眼睁睁地看着?”

“是,我可以用镇魂咒将她的魂魄镇住,暂时不让她魂飞魄散,可是,你要给我一个期限,你告诉我你用多长时间能给我把解药找来?因为镇魂咒也不是无限期的。”

“……”

“不要吵了……”

良岫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让兄弟二人一起闭上嘴不再争执。

“洛叔父不要忘了在我死后你该做的,不要不忍心,幽冥君主也一样,不要用那镇魂咒,那是无用的,只能消耗你的修为。记着,一定要将我的原身藏到无人之处,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从哪里来的,都回哪里去,不要再淹留此处,除了伤心这里没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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