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妖娆不可方物的女子,老嬷嬷们俱是自惭形秽,与此同时又因妒生恨起来,听她如此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虽然不过是刚刚才被宠幸,皇上还托付沐太医一路上照顾她呢,她又和流月姑娘是结拜姐妹,因此并不敢顶撞她。只是有脾气大些的老嬷嬷嘟囔了几句,大意便是:“一个风骚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舞姬”之类的话。
红袖倒也不在意,反而一屁股坐在一个老嬷嬷身边,将香喷喷的身子倚在她身上,略带得意地说:“记着,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要干净,身上都要有淡淡的香气,只有这样才是最美的。”

老嬷嬷们不屑一顾地撇撇嘴,没人理她。

马车经过了偏门守卫的略略盘查便快速驶离了这座深不见底的宫苑。

而皇宫内最高的钟楼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伫立于最高处,向着车队离去的方向久久地凝望着,直到烟云与雾霭遮住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还依旧站在那里,守着一座死的宫苑,守着一具空了的生命。

沐泽一行人,为了躲开那些明明暗暗的追踪,一路飞奔,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直到车夫再三请求,沐泽才勉强同意车队停下来休整。

沐泽并不懂行军作战,只想着快点儿到达在信中与洛诘约定好的地点,好让他救良岫的性命,因此恨不能让马匹肋生双翅。因此,当马车停下来时方才发现,马匹早已跑得大汗淋漓,不停地喘着粗气,有的马嘴里都喷出白沫子来。亏得这些马都是从御马圈中精挑细选的良驹,因此除了疲劳并无大碍,若换了普通的马匹,按照沐太医的这个跑法儿,估计要跑死大半了。

沐泽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可是,目前除了这个法子,他也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配制的止痛药丸,从前对龙云漠倒还有些疗效,如今对良岫却效果甚微,为了怕她暴露便只得给她吃些安神的药,让她一路都处于昏睡状态。可是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的办法,对良岫的身体只能造成伤害。

正因如此,沐泽才更是心急如焚。

而且自己也未来得及等到洛诘医生的回信便赶往约定地点,若送信的贴身侍卫遇到情况并未将信及时交到洛诘手里,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沐泽此刻虽人在驿站之中,却如坐针毡一般。

红袖自从上了马车一直很老实,似乎也是累了,在马车上睡了一路之后,又躺到驿站里为侍女嬷嬷们安排的房间的大通铺的角落里开始蒙头大睡。众人见她倒也不惹事,也就不再注意她。

可是惜月却一刻也没放松对她的警惕。

流月与自己都是七八岁上就进宰相府跟了小姐的,从此三人相依为命,彼此之间并无秘密,若流月之前有个结拜的姐妹,她怎么会从未提起过?更何况,流月入府之前不过七八岁,又哪里来的结拜姐妹?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这红袖果真是流月入府或偷偷结拜的,怎的二人在荧慧宫遇见时竟是没有任何交集?

再有,在出宫前她竟说流月的右脸烫伤了,她给送来了烫伤膏,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除了自己、小连子、菊烟和圣上,并没有人知道流月的脸烫伤之事。

圣上也将崇岫宫的人以预防蛊毒传染之名软禁在宫中不得外出,不得与任何人接触,甚至包括文贵妃和念妃娘娘。这红袖又是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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