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漠没有看到红袖进来,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这张圣旨上,终于他缓缓开口道:“如果你在为自己解毒之后,或是被遗弃在旧府之中时,或是初入后宫之时,无论哪一次,只要你拿出这道圣旨,朕都无法将你留在身边,那么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良岫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龙云漠叹口气,没有说什么——云良岫,是什么牵绊着你,让你无法决然离去?

龙云漠将手中圣旨展开,站起身来对依旧疑惑不解的人们道:“此乃先皇遗旨,特赐当时还是漠王爷的朕与当时还是漠王妃的云良岫和离。”

众人哗然!原来如此!

“其实,按照先帝旨意,朕与云良岫早已没有了夫妻之名。”不知为何人们从圣上的语气里没有听到轻松和解脱,反而是无端地落寞和伤感。他不是自与云良岫成婚之日起就一心想着要摆脱这桩给他带来羞辱的婚事吗?如今遂了心愿,却为何如此不悦。

龙云漠说完,便颓然地坐在了专门为他准备的,椅背上探出龙头的椅子上。

“朕准了,云良岫死后不葬于皇陵,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安排。”

“多谢圣上!”

流月麻木的眼神里也充斥着惊讶,小姐为何不早早拿出圣旨,离了这里?免了今日的无妄之灾,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

太后亦是吃惊不小,先皇何时赐了她这道圣旨?怎么自己会不知情?可是,云良岫这个小妮子竟怀揣圣旨瞒过了所有人!如今快死了才拿出来,又是什么目的?

既然圣上早已与云良岫和离,自己又何苦费尽心机谋害算计她,将她置于死地,让自己的双手染上她的鲜血?

可是圣旨一出,天下皆知,又如何才能更改?

太后不由陷入愁思之中,眼看着子时已到,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自己真的会如良岫所预言的那样,今后要度过一个又一个长夜漫漫,无眠的日子?

圣贤皇太后本心里还是有着一点善念的,对于头顶三尺之上还是存有敬畏之心的。从前将良岫当作是甄懿封后的假想敌,如今她与龙云漠早已不是夫妻,又有何障碍可言?既如此,又何必非要致人于死地?

太后的眼光急切地望向坐在屋内的甄懿,而软弱无力倚靠在宫女身上的甄懿(因为怕身子着凉,太后不准她倚在冰凉的椅背上,即便是椅背上蒙着锦袱也不行,而是命甄懿身边的宫女轮流做她的人肉椅背,一动不动地用自己的身子支撑着她的体重,一个时辰轮一次,甚是辛苦。),也听到了这一切。也同样看到了太后的眼光。不用说,从她的眼神里,甄懿看到了悔意。太后,居然后悔了!

这甄懿原本是一言不发地期期艾艾地在一旁装可怜的,如今如今出现这种突发状况,她却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刚要开口说话,良岫却先开口了,“圣上,良岫还有一个要求希望圣上准允。”

龙云漠不得不佩服良岫的冷静,她给了龙云漠一种错觉:站在眼前的不是云良岫这个弱女子,而是个看淡生死,不计荣辱,将一切身外之物置于脑后的百岁高僧。

“你说!”

“良岫死后,除流月与惜月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掀开我的面纱,包括圣上。”

生时不见真容,死后亦不得相见。既然已经错过,不妨永远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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