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良岫看到湖心亭挂着的匾额上的四个大字,却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了一般,打了一个激灵,心脏似乎都要停止跳动了,面色一片死灰。
她愕然地转过头,呆呆地、死死地盯住龙云漠,周身不住地打着寒颤。

龙云漠甚至听到了她牙齿不停磕碰的声音。她一会儿像是要哭,却又流着眼泪笑起来。

她浑身发抖,却直直地伸出手臂指着那匾额问道:“这是什么?这是哪里来的?……这是为何?……”

良岫声如蚊蚋,让龙云漠听不出她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对于良岫突然的变化,龙云漠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略显痴呆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也有些慌了,却还硬撑着道:“你没有资格问它,本宫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次却换了良岫癫狂无状了,她竟伸出瘦弱的胳膊一把揪住了龙云漠的衣襟,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子,吼着:“我问你,这是哪里来的?这是谁写的?!告诉我!告诉我!!”

龙云漠也气急了,“是本宫写的!也是本宫亲自挂在那里的!与你何干?!你要如何!”

“为什么?!为什么要挂在那里?为什么?”

“本宫说过,此事与你无关,这一切都是本宫给玉儿、给那个最干净的女子做的,与你何干,又与你何干?!这湖名澄玉,是本宫在等她,本宫的三位夫人都被本宫改了名字,那不过是本宫在思念她、珍爱她、怜惜她,你没有资格问本宫关于她的任何问题,因为她与你乃是云泥之别,她的名字你不配听到,不然只会玷污了她!”

龙云漠的回答在良岫脑子里竟如雷霆轰响,让她一阵头昏耳鸣。

她向着那匾额走了几步,停下,仰头看着那四个并不出奇的字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骗子,都是骗子!这分明是在骗我……”

笑声戛然而止,她摇摇晃晃转过身又走回龙云漠的面前,似乎双腿已经不能支撑她形销骨立的身子,若不是强烈的自尊束缚着龙云漠,只怕他早已冲上去用双臂抱住她了。

终于,她走到被惊呆了的龙云漠面前,颤着伸出手去碰龙云漠的脸,冰凉的手指触上他英俊的脸颊,却又像烫着一般缩回手。

“这不是你的模样,”她喃喃自语:“这究竟是为什么?你究竟是谁?这不是真的……怎能这样……怎能这样……”

忽然良岫转回头去,眼光茫然四顾,似乎在寻找什么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又好像想找到什么人来问问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紧接着一阵晕眩袭来,良岫再也掌不住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却又在落入龙云漠怀里的一瞬间清醒过来。

良岫仰望天空,心底里发出无声的哀号,命运怎可如此捉弄,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吗?

双手掩面,泪水终如决堤洪水汹涌而下,竟发不出一丝声息。

龙云漠从未见过泪眼婆娑的良岫,也从未见过曾冷静如松竹一般的人变得如此绝望,那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再也不复刚才的负疚却倔强、不悔的眼神了。

可是龙云漠看不懂那眼神,也容不下自己去分析,他仍扯着良岫站起身望亭中榻上去,却发现手中忽然变轻了,仿佛扯在手里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片即将随风而堕的苇絮。

良岫被狠狠扔在榻上,冰凉的竹篾粘住出了汗的肌肤,让她打了个激灵。

“去死吧!”“去死吧!”脑子里轰然作响,一个声音响在耳边,那不是龙云漠的声音,那是谁的声音?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良岫终于听出来了,这明明就是自己的声音!

既然一切都已破灭,那就让死亡来结束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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